宠婢难为+番外(59)
旁人如何说她不理,恪守着主仆之间的那根线,尽心尽责。
她原本以为,一切都这样定下了。
只是没有料到,失去的亲人再次找到了她。
她无法权衡。
报恩与尽孝,留下与离开。
从盛炳和她相认的那一天起,她就知道。奴才,以后连奴才这个身份她也没有了。
她要走。
必须要走。
周从凛还会是周府的少爷,是这京城里桀骜明朗的公子哥儿,却不是她晚霁的主子了。
她也未曾想过周从凛会说心里有她。
可是这有什么意义呢?
她不知道这是不是他的心血来潮,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习惯作祟,或者他根本只是把这些年的陪伴当做了喜欢。而他和她之间,牵绊了太多。
这么多年了,周从凛要什么有什么。
或许,他只是不甘心,只是占有欲。
时间过了太久,久到双腿有些麻木。周从凛的面色灰败,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没说出口。
“是我想岔了。”他垂下眼皮道。
像是冬日里的寒风,周从凛觉得,他没有哪一刻觉得周身这样寒凉过。
晚霁指甲嵌入肉中,似乎疼得她视线都模糊了,她沙哑着声音说:“公子,咱们回去吧。”
周从凛双目有些空洞,他无声点着头,牵过了缰绳。
两人来时同骑一匹不觉有什么,现下或许是因着方才的对峙,总仿佛是隔了薄薄的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隔阂。
马儿行进得很慢,周从凛仍旧坐在她身后,双手像是把她拥入了怀中。
“晚霁。”他声音比那风还轻,几近呢喃。
他握紧了缰绳,似是低声哀求:“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
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他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将军府公子,只是一个有着心上人的毛头小子。
晚霁僵硬着身子不敢动,她觉得好奇怪,明明风不大,为什么吹得脸疼眼睛也疼。她眺望着远方,京城的城门依稀可见。
“公子,到此为止吧。”她说。
***
余安觉得周从凛和晚霁之间不太对劲儿。
他暗自琢磨着,本以为公子已经将事情说清楚,皆大欢喜,但看着两人之间的气氛,他隐隐觉得出了事。
“公子。”余安轻声说道:“都这个时辰了,该吃晚食了。”
残霞从云层透露出来,稀薄的光疏散开,像是一层雾,橘黄的光晕笼罩了大地。
周从凛坐在桌前,那一盒子玩具规规矩矩摆在他面前。
“到底怎么了?”周夫人急匆匆进了屋来,她面上有些焦急,顿也不顿道:“怎的一个两个都给我耷拉着脸。”
余安敏锐地捕捉到一个字。
都。
他下意识抬脚想上前,看着周夫人兴师问罪的神色,又悄然收了回去。
“你惹晚霁不高兴了?”她又道。
周从凛缓缓抬眸,眉间不解:“娘,你说为什么?”
周夫人也想知道为什么,下午那会得了消息,说周家公子带着晚霁姑娘出了城去。她心里没底儿,差人打听了好几遭,这才在傍晚说人已回了城来。
谁知道府门口一见,周从凛整个人跟灵魂出窍了一样,双眼空洞无物,晚霁也是瞧着脸色不太好。
周夫人也不知道晚霁和沈怀白聊了什么,但看俩人不对劲,她心里就一个咯噔。
周从凛一言不发下了马,进了自个儿书房就再也没出来过。晚霁说要陪着她制香,却一直心神恍惚。
周夫人实在受不了,直接就找上了周从凛。
这么多年了,什么时候看见两人这样过。便是有什么误会,说开也就好了。
周夫人想到此处,声音放柔了些:“你且给我说说,今儿发生什么了?”
余安眼观鼻鼻观心垂头站着,大气也不敢出。
周从凛伸手抚摸着小玩具,似乎是遇到了天大的难题,他道:“晚霁还会嫁给别人是不是?”
周夫人一听这话便晓得了,晚霁是拒了沈怀白那边,只是瞧着自个儿儿子的表情。
她抿了抿唇,没直接回答,只是问道:“你同晚霁说了你的心思?”
周从凛没接话。
“你是不是唬着人家了。”周夫人竖眉,骂骂咧咧:“早些年你就那德行,嘴里放不出一句好话。”
“我看你就是自找的,又不懂怜香惜玉,钻狗洞让人家晚霁给你探路,弹弓都要人家给你做。”
越说就越气愤,周夫人狠狠瞪了他一眼。半晌都没听见周从凛出声,她又悠悠叹了一口气。
说起来,周夫人其实是没料到周从凛会喜欢上晚霁的。
晚霁她从小看着长大,心思藏得深,见谁都三分笑意,却很少有什么东西真正放在心上。她和周从凛,大约也算得上亲梅竹马,可她却从不放肆,始终坚守着自己奴才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