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林之好(25)
恰如此刻。
他突然喊:“耳耳。”
低沉的嗓音,若有似无地缱绻。
她偏头:“怎么了?”
梁语是好看的,林渡一直知道。好看得每一寸,都让他现下心生柔软。
细密的网将他的心包裹,多年相伴,深入骨髓,不去探究时,不知晓同生命缠绕得有多紧。一旦发觉,就如这热烈绯红的霞光,铺天盖地,让人无所遁形。
他垂眸:“你说,该怎么去形容黄昏?”
梁语以为要考验语文功力,认真看天,心里琢磨着要按一百分来答。
她还没开口,林渡比她先说:“应该是纯粹的。”
“如果渐向晚,绯红向天青。在纯粹的艳丽之后,有着不应存于世间的极致浪漫与浓情。”
他停住,突然笑了笑:“要我说,在黄昏里的人本就该永远相爱,痴缠一生。”
梁语震惊。一时摆不出表情。
呆愣着,以为此人着了魔。
不想林渡弹了她脑门一下,他那样高,说话时垂着眼,像是敛尽无边温柔春色。
“背给你听听。”
“昨天书里读到的句子。”
第13章 高中(三)
周末的清晨,梁语在墙角给花草浇水。已是炎热夏日,她穿得清凉,头发盘在脑后,夹子随意夹起,几缕飘散在鬓角。
林渡走到她身边,温声唤:“耳耳。”
她提着花洒,很是不赞同:“爸妈就是瞎操心。”
这次梁父梁母有事得去外省,怕她在家顾不好自己,跟林渡讲了这事。今儿一早就带着早餐来照顾人了。
坐在院子里,一人一把椅子。
她咬着豆沙包,情绪低落地问:“卫野是不是不回来了?”
高一已然念完,正是暑假。卫野家里的事也处理好,他妈妈来接人,说多谢这两年两家人的看护,实在麻烦了。
问是否要回原来的家,他妈妈摇头。卫野要出国,只这一去,不知归期。
那天夜里,四个人,在街边一起喝啤酒。一打又一打,易拉罐拉开,碰撞的声音都像在说分离。
天很黑,星星点点的光照不亮这黑夜。他们笑着,闹着。方雅君捶卫野,嚷他没良心,枉她还给他专门写了一本小说,什么黑.道大哥,娇妻在侧。
猫咪踩着轻柔的步子在墙头翻过,朦胧月色落在她脸上,泪痕清晰。
卫野陡然站起身,举高了手,大声喊:“屿城!”他声音低下去,像受伤的幼兽:“再见……”
有些人相识半生,也是白首如新,有些人一个照面,便倾盖如故。
卫野与方雅君,恰是后者。
摇摇晃晃坐下去,去勾她的脖子。沉默片刻,醉醺醺的脸再度爬上笑:“方雅君啊,不是我说你,等我回来,你要是没混出名声,你别说咱俩认识。”
卫野瘦了。从前那个小胖子魁梧的身影在岁月里消逝,他长大许多,眉眼飞扬,双目透亮。也许还是憨厚的,但这副介于少年郎与成年人之间的轮廓,初具日后明朗英俊的模样。
方雅君愣了一瞬。
她也醉醺醺,双颊布满酡红。
“等着瞧吧你!”
梁语撑着下巴,歪头看他们,又看林渡。他一直没说话,垂着手腕,整个人如宽和沉稳的大山。
视线扫过,送他的表,稳稳戴在上头。
她去摸,摸到他皮肤,温凉。于是双眼迷蒙,潋滟泛光的唇呵出一口酒气。枕过去,下巴放在他手臂,睫毛轻颤地嘟囔着:“林渡,我们就要长大了。”
她终于还是只喊林渡了。这样喊出来,在夜色里,似有几分撒娇。
另外两人头靠头,叽里咕噜讲话,隔绝成两个世界。
林渡放下啤酒罐,伸手托她后脑勺。他靠近,气息扑面而来,呼吸都要缠绕在一起。
凝视她的眼睛,问:“林渡是谁?”
“林渡……”梁语思绪混沌,她咬了咬唇,慢吞吞,傻傻的笑:“是——”
“是我的助理!”
喝醉了也不忘律师梦,娇蛮任性,定要聘林渡给自己打工的。
林渡也笑,手心摩挲过她披散的黑发,绸缎一般顺滑。没忍住,一字一句,认真地,温柔又炽热。
跟她讲:“林渡,是你三哥。”
那样近,每个声调都化成暖风吹进人耳朵里。她看不清眼前的人,终于歪头下去,舒服地蹭他手臂。
小猫一样,软软地喊:“三哥……”
贴着她脸的肌肤开始升温,一路烧的人五脏六腑,周身血脉都忍不住沸腾。
睡着的人一无所知。
林渡将她头发别过耳后,指尖流连在侧脸,久久没有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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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之后梁父梁母回来,问梁语在家怎么样,有没有听林渡的话。还当小姑娘,凡事交给家里人都放心的三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