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姑姑这处,她实在没有地方可去了。
阿沅觉得男人已经认出了她,所以她这心里始终惴惴不安。
心里乱哄哄的,阿沅也不知道现下该怎么办。
但现在与姑姑去绣纺先寻一个活计才是眼下最为重要的,所以也就只能强迫自己先镇定下来。
她们约莫一刻才走到绣纺外。此时绣纺外已经等了好些个年轻的女子,也有几个妇人打扮的年轻女子,她们都是想要进绣纺的。
一开始进去的都不能算绣娘,只能算女工。绣娘的工钱高,但女工的工钱却是按天给的。
从早到晚,就小半个时辰的吃饭时间。眼睛都快熬瞎了,一天也就六文钱,少的话估摸也就几文钱,还只是包午饭和晚饭,不包早饭。
现下糙米都要八文钱一斤,一日的工钱还买不了一斤的糙米。但就算是这么这样,也有很多人都找门道的想要进绣纺。
一则是招女工的地方不多,二则是想要学些手艺。
乡下地方的女子基本上只是会缝缝补补。刺绣这些手艺活,那大多都是些不需要干活,清闲的富贵人家娘子才有时间去琢磨的。
手艺不好,所以这刚进绣纺的,都只能从收边纳边的活开始做起。
阿沅的母亲以前是做绣娘的,所以也是会刺绣的。
阿沅的手比她阿娘的巧,这些年来也从她阿娘那里学了不少技巧,所以自然也比那些只会缝缝补补的强许多。
只要是公平招女工的话,阿沅进绣纺也不是难事。
因绣纺不许外人进来,所以芸娘只能在外边等着。
阿沅与其他十几个女子随着一个约莫二十来岁 的绣娘进了绣纺。
绣纺的院子中央有一箩筐的碎布,还有十五个板凳。
在屋檐之下站着一个有些矮胖的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一幅高高在上的模样,抬着下巴朝十几个女子说道:“今日是最后一天招工,你们十五个人,绣纺最后只会要五个人。你们每个人能分得四块碎布,把这四块碎布缝一个小布袋,一炷香后再拿过来。”
到最后,那男人又补充道:“手脚麻利的不一定能过,主要看的是活细,但太慢的也不要。”
说着便让绣纺里边的绣娘分碎布和针线。
阿沅拿过针线,暗暗的呼了一口气,让自己莫要被打铁铺的那个男人给影响了。
在香炉中摆上一炷香后,正式开始。
阿沅从十二岁开始,家中每个人的衣裳大多都是她做的。再加上继姐和老太太爱挑刺,若是衣服弄得不好,便连好几天给她脸色看,更是趁着继父不在的时候对她冷嘲热讽。
因此阿沅的活不仅麻利,也细致。
底下十五个女子坐在小木凳上认真的缝着碎布。屋檐底下的中年男子目光一一从女子的身上扫过。
在看到阿沅的时候,目光停了下来,细细打量,从脸到身段。
虽然衣服宽松,看不出身段如何,但就那一张脸都能让整个院子的女子瞬间失色。
男子的目光在阿沅的身上停留了好半响后,走到一旁带着她们进来的绣娘身旁,低声嘱咐:“梅娘,第二排第三个,还有第三排最后一个,这两个无论怎么样都给我留下来。”
梅娘看了眼那两个女子,一个样貌普通,但穿得比旁人都要好。一个则是穿着明显不合身的旧衣物,但依旧难掩娇媚,在十几个女子中是最出众的。
叫做梅娘的清楚的很。前者是花了银子的,后者是因长得漂亮。
目光落在那样貌娇媚的小娘子身上。随即朝着刘管事露出了明白的笑意:“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刘管事。”
刘管事勾着嘴角,目光在阿沅的身上徘徊多了几眼,最后收敛了目光,望向旁人。
一炷香之后,让众人停下动作,把缝好的小布袋依次交了上来。
梅娘看了眼依次交上来的布袋,直接不行的便让他们离开,尚可的就先站在一旁。
最后留下五人,阿沅便在其中。
梅娘看了眼手中的做得最为精细的布袋,随即抬眸看了眼在七个人中,看似最为温顺的阿沅。
这小娘子倒是个好苗子,只是可惜长得太招人了。
最后,阿沅和那个穿着较好的女子都留了下来。
梅娘道:“今日绣纺有一个月的试工日子。一个月内你们若是做得不够好,一样得离开。而具体的规矩,会在下午你们过来的时候,一同说了。”
梅娘最后与他们说下午过来的时辰后,便让她们先离开了。
阿沅通过了绣纺的考验,忽然感觉日子又有了奔头。
出来后,芸娘听到她过了,几乎喜极而泣。手里尽管没几个钱,还是去买了个包子给阿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