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相合欢+番外(79)
袁玠道了声“好”, 转身去净房更衣, 走之前握了下她的指尖, “等我回来,若是闲了, 去我书房看书。我吩咐过府上的人,他们不会拦你。”
“好, 你尚在病中,量力而行。”安惟翎起身抱了他一下,青方连忙低下头。
袁玠休养得不错,面色比前两日红润些,步伐仍旧从容,较平日更快。他身高腿长,不一会儿走出老远, 青方急匆匆在后头跟上。
院子里几乎没有下人,安惟翎走出房门随便抓了个小厮叫他收拾碗碟,自己大摇大摆地去了袁玠书房。
安惟翎忽然想起,自己先前来这儿似乎都是为了调情,没个正行的,竟从未仔细看过他的书房。满京都传,袁丞相藏书浩如烟海,上至天文,下至地理,史书传记到诗词歌赋,时评策论到话本杂谈,林林总总包罗万象,是天下穷酸书呆梦寐以求的福地。
安惟翎转了一大圈,从前只觉得这儿宽敞,没想到甚至大过卧房,两侧列了十六个九尺高一丈宽的回纹雕花梨木书架,墨香伴着木香幽幽入鼻,教人凝神静气。书架收拾得极为干净熨帖,想是天天有人拂拭,就连最顶层的格子都纤尘不染。
是个极其爱书的人,真可爱。
安惟翎叹了声,心道罪过,这等清净之地,本该是沐浴焚香过后,捧一本书册静静观阅,读到有趣处,再寻身旁红颜知己默契交谈两句,方才不算辜负。
可惜安惟翎不够风雅,总想在端肃的地方干些出格事,越离谱越好。她粗略观摩过几个书架,袁玠为人好生齐整,竟将书册按照类别一本本细细排开,简直比书肆还讲究。安惟翎一溜看过去,在话本杂谈那处流连良久。
她找了半天,总觉得不对劲,相爷那样博览群书的人,怎么能漏了这么重要的一类?
她嘴里嘀嘀咕咕,“二十岁的男人,没有春宫图?不能够啊……”
若不是之前共卧时偷偷瞄见过一些假把式,她险些要怀疑袁玠有什么难言之隐。
寻了半晌依旧无所获,她转而去翻他的书桌。仍旧是齐整到没有新意,她伸手在桌旁半人高的青花瓷瓶子里一捞,将袁玠的画轴全部拿了出来。
大大小小二十多卷,安惟翎一一摊开,不禁啧啧称赞。
袁相爷一手丹青妙笔果真是出神入化,花是花鸟是鸟,山石松竹也都各有骨气,安惟翎看得略微入神,心里纳闷这人究竟怎么长的,貌美如花也就算了,还才华横溢,怪道总有人心里不平,说起袁相爷来阴阳怪气的。
安惟翎不要脸地叹一声,这人画作好是好,终究少了些“灵气”。
她随手拿过一只湖笔,就着砚台里的香墨蘸了蘸,在鱼戏莲叶图上画了个渔夫,捞起鲤鱼一锅炖了。
画毕歪头端详一阵,甚是满意,又在旁边的仕女逗猫图上画了个登徒子,低下身去掀姑娘的裙摆。
越画越来劲,春江花月图上加了个抱着西瓜要跳江的村姑,假山松竹图上加了几粒花生米和烤红薯,猛虎下山图上加了一从绿油油的芹菜。
糟践得差不多了,她终于收笔,把画一一晾干,重新卷好。
余光瞥见桌角还有一只小小的卷轴,样子比其他卷轴精致许多,纸质似乎也不同。她心生好奇,握着它想要拉开。
忽而又有些犹豫,别不是什么隐私吧?
僵了一会,她复又横下心,算了,他人都是我的。
徐徐展开,安惟翎一愣,画的是她。
画中只有她一人,一身灰色劲装,挺拔地站着,双手握着锋利的玄铁匕首,微微侧头,不知在看向什么。身后不远是几株垂柳,无风而动,柳絮飞得漫天,有一朵恰恰落在她肩上。
虽然意味不明,可她一看就知道是春猎那日屠狼的场景。
她颇有些感动,低下头看了自己一晌,心里暗喜,“我的腰果真这么细……”
她又抬头去看那幅画,不能说是美化了多少,可是越看越觉得自己那张脸分外脱俗,大概是袁玠画技超凡,再加上情人眼里出西施,这才将她画出了十二分韵味。
若用这幅画去相亲,或许媒人会踏破门槛?她正瞎琢磨,忽见有人进门,她下意识地快速收了画卷,皱眉抬头。
是袁籍,安惟翎收敛了杀气,微笑道,“太师安好。”
袁籍亦有些惊讶,“安将军。”他顿了顿,“齐玉不在?”
安惟翎摇头不语,越过他去合上书房的门。袁籍讶异得很,只是他一向修养好,也不多问,静默地等她开口。
安惟翎合上门转身,“太师可知皇上派去苏州织造局的钦差遇刺身亡?”
袁籍皱眉,“何时的事?”
“消息今天才递来,算上路上的时间,该是十天前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