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年有余(11)
李年年干笑两声,心想我可舍不得,正打算接过杨梅,唇上一凉,已经被他喂入口中。
杨梅的滋味甘甜,带着可口的微酸,李年年舔了舔唇角,眼尾上扬似弦月,笑眯眯的:“真的很甜。”
陈津余若有所思地望着她红润的唇瓣,刚才碰过她的手指像是落了点不可捉摸的火星一般,皮肤之下的心脏也隐隐发烫。
扯了把椅子坐到李年年身旁,看她停下笔,“你继续画,我想看。”
“也没什么好看的。”
话虽如此,但李年年手下却没停,寥寥几笔勾勒出陈津余的面部轮廓后,靠近他,认真端详。
“你要画我?”陈津余下意识正襟端坐,比上课还认真,喉结滚动两下,有些紧张,“我不太上相。”
李年年失笑,隔空伸出手指,沿着他挺立的眉骨下移到眼尾,指尖勾了一下,划出弧度,对上他湛亮的黑瞳。
“我又不是拍照。”话音落,垂下脸,在纸上落下一双深邃的眉眼,轻声道,“而且你很好看啊。”
陈津余无声地凝望着李年年,清白的月光如水流般悬在彼此之间,将情绪浸得柔软无比。
正打算上色的时候,李年年想起背包在一楼客厅里,起身打算去拿时头顶的吊灯闪了两下,忽然暗了。
“啥情况?”她和陈津余面面相觑,“停电了?”
打电话问了下老板,说是前几天山里下暴雨导致电路不稳,“不介意的话,你们可以去去厨房拿蜡烛应急。”
李年年本想说也没这个必要,结果陈津余说:“去.....去拿些蜡烛吧。”
在昏暗中,感官也变得灵敏许多,李年年听出他语气里有克制的不安,“你怕黑啊?”
陈津余默了默,半晌后嗯了一声:“我小时候有夜盲症,晚上基本看不清东西,所以有些怕黑,到现在也还是有点阴影。”说完,他自嘲一笑,“听起很逊吧。”
李年年不以为意,安慰他,“这有什么的,那现在眼睛没事了吧?”
“嗯。”
“好,我下去拿蜡烛上来,你坐着等我吧。”
李年年打开手机自带的手电筒,正打算下楼时被陈津余扣住手腕。
“一起吧。”
“好。”她轻轻握住陈津余的手,“跟紧我哦。”
陈津余点头,牵着她的手,亦步亦趋的下了楼。
在乡下,停电不算稀奇事,因此家家户户都备了蜡烛,李年年拿了十几根,点燃后,火光照出一团明亮。
上楼梯时,她举着烛台,习惯性朝陈津余伸手,顿了顿,意识到现在周围也不黑了,好像没什么牵手的必要。
正犹疑不定时,手心一热,男人宽厚的掌心覆住她,指节扣住她手背,动作轻柔又沉稳。
“谢谢。”
李年年疑心是烛火太热,把脸照得发烫,暗暗压住吐息,怕自己的心跳声在一片安静中太过张扬。
“没.....没事儿,举手之劳嘛。”
因为没电,看电影之类的娱乐活动也就取消了。
李年年将陈津余送到卧室,想着他怕黑,视线梭巡半晌后提议:“要不要多点些蜡烛啊,照得明晃晃的,就不黑了。”
她伸手比划着摆蜡烛的位置,陈津余想像了一下那个画面,诚恳道:“感觉像某种巫术仪式。”
李年年哑然片刻,承认:“好像也是。”
两人相视一笑。
姜黄色烛光在晚风中轻轻摇曳,夜色昏昧不明,李年年清秀的五官让他想到浸在水里的珍珠兰。
眉纤细似花枝,眼瞳润泽如花苞,清纯且皎洁,却偏偏引人生出采撷的欲望。
在朦胧的烛光和月色中,陈津余缓缓垂下眼,“年年......”
三寸,两寸,一寸,渐渐紊乱的气息默默纠缠。
在欲言又止的氛围里,李年年眨了眨眼,手心浸出潮汗。
难道他也喜欢我?
还是说,只是情不自禁?
陈津余看出她的慌乱,眸光黯淡几分,克制住靠近的冲动,也开始思考自己这么做会不会太突然。
万一她不喜欢我呢?
仔细想想,认识也才两个多月,他不否认自己对李年年有一见钟情的意味,所以能忽略时间,可她呢?
她喜欢我吗?
沉默的目光如同对峙,又像试探,想看穿对方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想法。
你喜欢我吗?
比答案先来的是骤然亮起的灯光。
刚才那些微妙的情愫在明晃晃的光线里,忽然变得有些难以启齿。
李年年面色通红,伸手捏着微凉的耳垂降温:“那个......来电了。”
“嗯......”陈津余背着手,十指交叠,难得忸怩,“对,来电了,那你还画画吗?”
“今天有点累了,我先......”李年年指了指隔壁,“去睡觉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