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夫人上位记(31)
“女郎果然是个聪明人。”老乞婆赞赏地多看了韫和几眼,拿着竹杖指点,“你一个人过来,其余人退避五丈。”
韫和迟疑了一瞬,应了老乞婆的要求,在她的坚持下刘池等人只得退在五丈之外。
茶倌接过首饰,打来茶汤,老乞婆牛饮一番,一碗下肚后,满足地砸砸嘴巴,冲韫和一笑。
韫和惊骇地看见,老乞婆空空的没有眼珠的左眼,仿佛是被利器剜去。究竟开罪了何等阴狠毒辣的人才会遭受如此凶残的报复。
韫和只觉牙齿打颤,喉咙涌动着恶心感,她眼神躲闪,不敢再看那张枯败的脸,以及脸上那只恐怖的瞎眼,“老人家可否告知了。”
老乞婆蘸了见底的一点茶水,在案上写下一个“枭”,“掳走你的人就在这里。”
韫和脸色瞬变,这算什么,逗她玩吗?在宫中她就已经猜到是飞枭营,她想知道的是史家已被赦免,飞枭营为何还要暗中挟持她。
觉得自己受了骗,韫和愤懑至极,站起来就要走。
老乞婆却不急不慌,拢着破破烂烂的袖子道:“就没有人问女郎要过一样东西吗?”
“或者告诉你,东西不要落入任何人的手里。”
前所未有的恐惧顷刻间拢上韫和的心头,她讶然地张着嘴,又惶恐不安地怕周围人听去,整张脸都僵硬地绷着。
是有人说过这样的话,南熏殿的那位很隐秘地提到过,但她当时只顾脱身,并没有在意。
“他们怀疑我有这样东西?”所以把她掳出宫,要盘问她,追查这件东西的下落。
“不错,这件东西关乎史家存亡,若是叫他们证实,史家再无翻身之日。”
韫和愣住,“你知道那东西是什么?”
“我知道。”
老乞婆无声冷笑,并不继续回答这个问题,她从破烂的袖袋掏出一支细窄的竹片,“告诉你这句话的人,你把这支竹简交给她。”
老乞婆犹疑了一下,忽然饱含伤感地叹息道:“如果她来不及看,你就做主烧掉吧。”
韫和将竹简翻来覆去看了一阵,无非是一根写了几个字的普通竹简,实在看不出有什么特别之处。
把竹简收进袖子,老乞婆已经拄着竹杖走到她的马前。
韫和疾步上来,就见老乞婆人抬起竹杖戳着甲莘的肩膀,“看着不聪明,但傻人有傻福。”
甲莘听不懂她在说什么,憨厚地摸了摸脑袋。
竹杖再次“啪嗒啪嗒”响起,韫和目送她佝偻蹒跚的背影,轻轻握住袖子里面的东西。
她还是没有回答她的疑问,皇后口中的东西究竟是什么?但眼下似乎不是问这个的时候。
韫和一肚子疑虑,忖度着老乞婆人的神秘古怪回到府第。
红蕖满眼通红地在等在门前,她一夜没有合眼,永晋和十公子拿着长公主的凭信找遍了渤京,就在大家绝望的时候,有个人登门告知,娘子已经脱险。
看见韫和,红蕖眼泪刷刷地落下来,“你把我们吓死了。”
“长公主呢?”韫和问。
“公主昨夜小恙,十公子已经府上去了。”
红蕖抹着红红的眼睛,又道:“元娘她们来了。”
…
天朗气清,赵矜一大早就约了几位闺中密友作樗蒲戏。
因她一向不喜有人在会友时搅扰,婢女仆妇都自觉到廊下伺候。
每到这个时候,屋里一片打闹笑语,廊下也是私语一片。那些仆妇婢女闲散,热闹地凑在一块,缝着衣裳,绣着花,交头接耳地议论着赵矜结识的友人。
什么今日约的几个女郎面生,一定很受娘子青睐,还有谁谁谁好长时间不见踪影,一定是娘子与之交恶了。
赵矜出身簪缨之族,又不像寻常官宦家的女子,整日呆在闺阁,弹弹琴,下下棋,混到及笄待嫁,和一个素昧谋面的陌生男人成婚,管他老少妍媸,生个傍身的儿子,浑浑噩噩的一生就过去了。
她不想困在高墙里,守着抬眼就能望到边际的天。她喜欢交游,又不是长情的人,所以她结识的那些闺友犹如走马灯换了一拨又一拨,赵府的仆从往往还没记住这一个的模样便又换了另一副面孔。
真交好的不是没有,韶家的韶如梦就是其中之一。只是好几日都没见到她人了,难道说两个人也翻脸了。
“那不可能,我看韶娘子温婉豁达,不像是和娘子闹别扭的人。”一个婢女直接否定了这种不符实际的猜测。
另一个知道内情的年轻婢女掩着嘴轻笑,呐呐道:“她还怎么来呀,她们韶家要和皇家做翁婿了,以后可就是皇亲国戚。”
仆妇腾出手来打她,“诏书都没下,你哪里听的这些谣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