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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公夫人上位记(220)

作者:陆非马 阅读记录

房中陈设尽收眼底,朴素不失贵重,就像看一个人内涵的人。其实男人的品行从生活的细节就可窥破一二,卢金波也是如今才知道这个道理,不然也不会被一个衣冠禽兽骗了清白。

她和李郎撕破脸后, 兄长谈及赵君湲, 她留心听后, 熄下去的心火再次腾腾地燃烧起来。如果是以往, 以她的心气, 岂肯委身他人为妾,而今做的虽是良妾,身份低微了些,嫁的也是梁国举足轻重的人物。

因此此次上门,她做了许多功课,在自己身上也花了很多心思,尽量让自己有些看头。容貌比不得,至少内涵不能输。

赵君湲松了口后,卢金波满腹的不安顿时化作欣喜,然而当她顶着一身热浪在案前站定,却是兜头一盆冷水下来,浇灭了她的热情。

屋中不见男子,只案前立着一位缓鬓轻衣的年轻妇人,粉黛未施,与她目光相接时,唇边浮起笑意,淡而疏离,将她二人的距离一下扯开了许多。

“这是我们夫人。”侍女道。

卢金波屈身行礼,案前的人寸步未移,只微微抬起手指,“卢娘子不必多礼。”

那份从容和自信,似乎与生俱来。撇开出身,不谈容貌身段,就这通身气势也叫她自惭形秽。

韫和道:“请坐。”

侍女引着去一旁的矮榻,卢金波忸怩着坐下,看不懂眼前的形式,心里悬吊吊的,手脚不知该如何摆放才是。

茶水奉进,卢金波左右顾盼,偌大的书房内只她二人,再没别的人,她迟疑着,“国公他?”

韫和执着玉杯的手一顿,冷笑地睇着她,“娘子难道还不明白,娘子是走是留,仅凭我的一句话。”

卢金波面皮涨得通红,放在膝上的手揪着裙面,觉得自己特别像一条摇尾乞怜的狗。想她昔日眼高过顶,谁也看不起,何曾轮到别人来挑剔自己,作践自己。

“夫人能为国公做主?”她不信。

韫和慢慢放下玉杯,反问道:“娘子以为呢?娘子是要听真话还是假话?”

夏日闷热,半盏茶的功夫,后背已见了湿意,卢金波憋着气,惴惴道:“真话。”

“我若没那个脸面,此时和你说话的,该是我家郎君了。”

韫和不禁笑出声来,“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女郎这样的人,失了颜面名节,还能亲自上门来求人的,上门就罢了,还如此理直气壮和未来主母挑衅。”

卢金波一时愣住,竟不敢信,她就这样认可了自己的身份。

韫和知道她是懂了,扶着红蕖的手,慢慢起身,“我的话说的够明白了,女郎准备进门罢。”

她走了两步,又忽然驻足道:“还有两句话忘了告知女郎,我这人啊,有个不讨喜的地方就是,我用过的,即便有朝一日不要了,别人也不能拿去用。”

还没过门,卢金波先吃了一记下马威,将她伪装起来的体面打得七零八落,再拾不起。

浑浑噩噩回到下榻的客邸,惶然度了几日,等到兄长议了纳她的吉日,才松了一口气。

卢金波是在三日后的黄昏抬进门的,开启的是赵府侧门,亲友观礼,纳妾的仪式简洁低调,赵君湲只着玄色深衣,和寻常无异,全程没有笑脸。

看在卢项的面子上,薄置了几席酒水,但宴上仍旧清冷,连雷雨前的窒热也似感觉不到。

韫和笑容明丽,衣着整洁地端坐着,接过卢金波敬的茶,受了她的礼。

仪式结束,新人被婢媪拥入新房,卸了妆容,换上襦裙,雷雨来时,灯火阑珊,宾客渐渐散尽。

永晋拥着赵君湲来到新人房中,婢女琢磨着是要歇夜,去打水准备服侍他梳洗,赵君湲却抬手制止。

卢金波近前见礼,赵君湲走了两步,负手立在门帘下,像是想着心事,半眼也没看她。

卢金波吃不准他的脾性,迟疑着抬起头,偷偷打量,翠眉星目,是个好看的郎君,比那负心的李郎还要好看百倍。

卢金波羞赧,脸泛红晕,“郎君拯妾涂炭,妾当安守本分,为郎君繁衍子嗣。”

赵君湲总算瞥了她一眼,“安守本分,你是该安守本分。

眉尾轻挑,语气嘲讽,“至于繁衍子嗣,你也配。”

卢金波耳朵赤红,慌得跪在脚下,手足无措道:“郎君此话何意,可是妾说错了什么?”

委身他人还装纯真的女人,赵君湲觉得恶心,“老实待着,不要兴风作浪,还能有你一口饭。”

让他成为笑柄,还能吃得下去,她卢家当他是十世的善人不成。

多看一眼都觉得脏,赵君湲抬步欲走,卢金波神情一晃,下意识抱在他腿上,泫然欲泣道:“郎君若是走了,妾就真的没脸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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