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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公夫人上位记(201)

作者:陆非马 阅读记录

韫和愣了愣,胸口随之一烫,沉寂已久的热血忽地涌到头顶。

要取茴州,必先策反朝廷军队,再围杀车骑将军。看似容易,韫和却能想象到,她的兄长宁戈经历了怎样的恶战。

长达两年的蛰伏,和狄风里应外合,围困朝廷大军,手刃车骑将军。顺利攻占茴州后,宁戈收编投降的梁士,同狄风齐心协力,一路势如破竹,占据数座郡县,自成一势。

因遗诏的传言,各路诸侯打着扶持正统的旗号逼向渤京,顾不上西南这块荒芜之地,边陲暂无战事,宁戈接了母亲迦南下山。

梁娞以儿媳的身份伺候婆母,晨昏定省从不落下,虽然天真未改,却是处处尽心,让人挑不出错。

她是梁室旁支的宗女,身份尊贵,有点骄傲是难免的,迦南原本还担忧,两个人过日子会发生摩擦。如今看来,也还好。

相处久了,最是看一个人的品性,迦南对这个儿媳很满意,把戴了十余年的镯子褪下,戴在梁娞的腕上,真心实意地和她道:“宁戈自小没了父亲,多亏张将军收养捡了命,又得你父亲看重,才有今日的出路。你和他,是注定的姻缘,既然结为夫妇,往后要好好地过。”

梁娞红着脸点头,抚着尚有余温的镯子,“真好看,我从前戴的都没母亲这个好。”

婆媳说着话,宁戈就在旁听着。

当初梁娞是孤身投靠他,日子长了,清白遭人非议,她一个女孩家无依无靠,又怕遭他厌烦,只能忍着,睡觉的时候偷偷抹泪。

她心仪他,在渤海他已经知晓,拒绝过几次,也磨不去她的热情。

到茴州来,宁戈把话都挑明了,表明对她没有男女之情,她也不生气,只说:“我心慕你就够了。”

她是天之娇女,何必要吊在他这棵树上呢。宁戈也想不明白,为何那时候冲动地说了那句,“我娶你。”

和他同龄的早已生儿育女,他又身处遍地男人的军营,既然早晚要娶妻生子,何不娶一个熟悉的女子。

他决定娶梁娞,是作为男人的担当,也是了母亲的心愿。

“娞儿,我和宁戈说几句话。”迦南忽然道。

梁娞懂事地起身,弯身告退,宁戈醒过神,望着满脸愁绪的母亲,似乎明白她要说的话,不能让梁娞听见。

料着人已走远,迦南开口道:“我一直没能和你说,渤海王仓促定下婚事,是因为他知道渤海守不住,要把娞儿托付给你。”

渤海朝不保夕,沦陷只是早晚,渤海王不愿愧对先祖,立誓死守城池。

“他唯一放不下的,就是这个倍加疼爱的掌珠。”

“你呀,既然娶了,就好好待她,不要辜负她一片痴心。”

宁戈颔首,“儿子知道。”

梁娞在京为人质,是她自愿的。

至今她还清楚地记得,离开渤海那日,父王送她一城又一城,攥着她的手无语凝噎。她佯作不耐烦,在车里却哭得两眼红肿。

梁娞活得很恣意,不代表她什么都不懂。茴州忽如其来的安定,仿佛是山雨的前兆,一切都在酝酿。渤海亦是如此,消息的平静让她时常产生怀疑。在这惶惶乱世,渤海真的就那么平静不成。

因此母子间的谈话落在梁娞的耳里,犹如平地一声惊雷。

什么一切安好,什么勿要挂念,都是父王的谎言。

渤海要破了,父王誓和城池共存亡。

梁娞脚步跄踉,昏昏沉沉回到房里,坐在妆台前伴着黄昏的霞光一道沉入黑夜。

宁戈回来,问她怎么哭了。她最爱笑,从不轻易掉眼泪。

宁戈扳正她的肩,仔细擦拭眼泪,梁娞忽然就抱住他。

“我想我阿爹了。”她道。

宁戈抚着她的发顶,“范叔叔送嫤和去了北方,一年半载还回不来,你等我稳住眼下乱局,就带你回渤海。”

“好,我等你。”梁娞在他怀里点头,手指却攥紧了他的衣裳。

眼前以宁戈的实力,根本无法出手援救,他也不会答应自己涉险。然而渤海危在旦夕,父王性命攸关,她做不到自己偏安一隅。

翌日一早,她偷偷藏起细软,和迦南借口去集市上看年货,走到途中说掉了一支钗,支开婢女僮仆,买了马匹北上,只留下书信一封。

迦南发现,叫人拿书信去府衙告知宁戈,宁戈脑中一空,想起夜里她那些话,不必看信就已知道她是去渤海,当即叮嘱几件紧要的事,驾马去追。

第106章

翻了年,又是一个寒字打头的春天。衡山王拒绝朝觐, 陈兵于西北, 渤海国夹在义军和衡山国之间苟延残喘, 最终没能熬过仲春。

四方荡谲,陈王被各路人马围追堵截,寸步艰辛, 刘池等人精疲力竭,只能寻到一个稍显安定的去处暂且安置陈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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