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夫人上位记(161)
“有完没完了。”韫和心里触动,也受不住他一个劲儿的重复。
赵君湲傻傻地笑,“没完。”
他双手捧过她脸轻轻摩挲,粉中泛白,白里透粉,面若桃花不过如此了,辗转抚到斜挑上翘的眼角,水光双眸闪闪发亮,好像星子坠在里面,也醉到他心头。
目光落在小腹上,宽大的衣衫罩着,隐约能见弧度。她怀着身子,经历了几个月的长途颠簸,必然不好受,作为她的丈夫,他心存愧疚,只想尽力弥补,挽救过失。
“犀娘对不住。”赵君湲眼睛酸涩,低头埋在她腿上。
傻不傻。韫和抿着润红的唇,快要抚到他发顶时又悄然缩回手。心软太快,受伤的总会是自己,太容易得到的,不会知道珍惜。这次她想自私点,让他欠着自己,唯独这样,才能捏着他一点半点,日后哪怕变心,也无需惧怕谁会取代。
她这样算计,也是人之常情。在这个时代,女人要生存,太难了,城府和心机必不可少。
韫和扇了扇风,掩住口鼻,“起来啊,你臭到我了。”
无需她提醒,身上的馊味已经把自个熏晕了,谁让他成天不着家,凑在男人堆里,不是疏浚河道就是修筑关隘,顶着炎炎烈日,泡在盐水似的,能有多好闻。
“这就去洗。”赵君湲赶忙起身,来回走了两圈,韫和以为他忘了什么,结果又折身回来抓过碗筷,“我先吃饭,吃完再洗。”
过会儿还有许多事要处理,怕误了来之不易的独处,狼吞虎咽直往嘴里送,压根不怎么细嚼,囫囵吞下。
韫和拌脚道:“我让你别吃了。”早都凉了。
一碗饭已经下肚,遂推开碗筷,“好好,我不吃了,去冲澡。”
如今没婢女家僮,只有几个做杂物的男厮,一个张婆子伺候三餐和浆洗,房里的事都自己动手,他翻找出衣裳,抱出来更换。
韫和坐在榻沿,见他要去冲凉,支支吾吾道:“是不是很难吃?嗯,我也觉得难吃。”
她攥着手指,心头发烫,懒得再理会,躺倒背对着着他。
赵君湲吃的急,真没尝到味道,看她闭上眼,默了片刻,抬步往外头去冲凉。
平日忙于公务,已经很久没有好好洗一次,奢侈地打了澡豆搓洗干净,再没半点汗臭,方穿衣回来。
灯心才剪过,红蕖迎着微微的光缝补他划破的衣裳,听他进来的声音敛衣行礼,冲他摆了摆手,指着床榻上静卧而眠的韫和,已经睡下了。
赵君湲放轻脚步,挨着脚坐下,将夏衾整理好。韫和睡得安稳,嘴角轻轻翘着,均匀的呼吸伴着几不可闻的鼾声,一只手搭在肚子上面,是下意识防范的动作。他握了手要塞被衾里,她忽然一声嘤咛,眉头微皱,貌似要醒。
屏住呼吸不敢乱动,便按住她手背,时不时地捏捏掌心,才发觉指腹有细小的伤口,敷过药,已不碍事。
赵君湲摩挲着圆润的手腕,涌出辛涩之感,盼着天灾尽快结束,驱逐狄戎,恢复耕田,才好全心全意照顾于她。
出神的瞬间熟睡的人已经翻了身,侧身向到他这面,眼看要滑落枕头,赵君湲伸手挡了挡,长睫在他掌心扫过,痒得很,她似乎特别喜欢他的手,脸在掌心舒适地蹭着,寻到一个喜欢的角度,眼尾都惬意地翘了起来。
赵君湲缓缓勾唇,失而复得,怎么看都看不够。
小心翼翼抚着肚皮,将为人父的他不觉软了心性,算日子,大概是犀娘回茴州前那几日有的。日积月累,成了他和她之间的心病。
红蕖近前两步,在身后扯了下他的袖子,赵君湲回头,她低声道:“令君来一趟。”
赵君湲拢好夏衾,到案前,一碗面热气腾腾地搁在上头,红蕖呈上箸子,“娘子怕令君吃了凉的闹肚子,吩咐小婢煮的,令君趁热吃。”
香喷喷一碗面下肚,直热到心窝里。赵君湲原本还有顾虑怕她不肯来临阜,来了又不肯和他同住,便买了别院给她落脚,只要她肯安心,之后的事再从长计议。
而今她来县府,是明确地向他表明心迹,她要和他过的,至于真不真心,还在观望中。
但赵君湲已迫不及待地挣起表现,把人搂在怀里睡了一夜,韫和醒来后脸色都不好了。
她给他表现的机会,是要他清心寡欲,讨好她,不是让他一步登天,觉得她没气性。
“谁让你上来的。”韫和把人弄醒,撵他下床。
赵君湲睁着惺忪睡眼,眉斜挑,好整以暇地看着气呼呼的小脸,“县府只这里能住,犀娘说,我不睡这里睡哪?”
他还有理了,韫和展开眉头,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我今早就回去,没人再争这些,你自己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