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那种感觉,本来就要煽到了,一腔子气沉丹田的力道,却又硬生生地被憋下去。
许鹿鸣痛愤地跺脚,吼道:“我没错。你们谁都没有资格说我。是季萧萧先煽我的。从小你们什么都护着她,我叫她妈妈作妈妈,可她从不叫你爸爸,什么你都夸她好。你叫他们用功读书,对我就是‘太难就别坚持。’季萧萧从来没有洗过一次碗,我呢,做什么都是错。既然通通都嫌恶我,很久以前为什么不把我扔给我自己的妈妈?”
然后许鹿鸣就跑掉了。
司马益复杂地看着“二姐”跑开的背影,低喃道:“因为她不是爸爸的孩子。”
曹冬梅连忙捂住他嘴:“小孩子别乱说话。”
司马益拨开阻拦:“我听你们说到的。”
许鹿鸣在楼道里跑,嘴角嚅动,越跑越伤怀。
第二十八章 闹事的是你小女友
鹿科动物的眼睛灵性而神秘, 它们是食草动物, 当从熟悉的灌木丛林中穿出,乍然陷入前空后茫的荒漠中时, 漆黑的眸瞳里便似盛满了惊惕与无措。
却野性难驯。人类用几千上万年的时间, 把自然界里能驯化的生物,基本都驯化完了,唯独鹿,“野性本难畜,玩习亦逾年”。
许鹿鸣靠在乔汇区一家小超市门口, 睨着对面玻璃墙上烟雾迷蒙的自己, 干涩地噎了噎嗓子。刚才出门时头发没扎好, 就一个简单的彩丝发圈松松绾着,现在两鬓的碎发都散落下来。少女唇瓣因着吸烟而微启, 润盈嫣红。
她发现自己找不到可以去的地方, 不知不觉就又走到了乔汇区。路过静北路公交车站时,却停住了,在便利店里买了一包十块钱的红塔山。但并不好抽, 她也并不喜欢镜子里抽烟的模样。
耳畔蓦然响起钟雁辞的声音——
“鹿鸣是个小公主。”
“给许鹿鸣吃。”
“鹿鸣不高兴。明天不来。”
那个阿斯伯格综合征的隽净少年, 他连形容词都不晓得用,眼睛拒绝与人对视,但许鹿鸣若跟他说话, 他总是刻意地强调要看她。当夸他时,他漂亮的脸上便现出生动,然后两个人勾住小指头, 像打电话一样碰碰大拇指。
家世斐然,赋予少年天然的贵气,他的表情总是干净,就像他绝澈无尘的精神领域,叫许鹿鸣任何事儿都得以化解和安心。许鹿鸣忽然很想念钟雁辞,她想如果可以,她就抵在他肩头蹭一下就好了。她的坏,也只想叫他看见。
雁辞。许鹿鸣把手上的烟头掐掉了,真是个不好抽的东西。
张圊打来电话,叫她:“姐妹,晚上去跳舞呀。”
许鹿鸣出现在张圊的面前时,头发松散的扎在后脑勺,两眼也似潋滟朦胧。张圊凝着她的脸颊,说:“六儿,你看起来像个不谙世事的小荡-妇。”
许鹿鸣心想,这是个什么比喻,都已经像个小荡-妇了,还不谙世事呢。
酒吧里霓虹闪烁,张圊和温小霜、雪梅她们在舞池里跳舞,许鹿鸣下午只抓了个包,穿着人字拖出门,不好跳,就只是坐在桌边呆看着。
服务生过来问她:“小姐,要点什么?”
许鹿鸣点了杯柠檬雪碧,慢慢抿着吸管。一会儿服务生送来单子,一看,一杯雪碧都要八十多块,便问道:“没打点折扣吗?”
服务生笑道:“有的,女生裙子在膝盖以上10厘米,可以享受酒水饮料三折。”
许鹿鸣想了想,就把自己的休闲短裤往上折了两折,又把衣摆两头一系,原本垮松的T恤顿时在腰间勾勒出姣好的曲线来。
服务生笑了下,很乐意给她在单子上摁了个折扣章。
附近一桌,几个社会青年一直盯着她这边,但见她个头娇小,两条胳膊、腿的雪白晃眼儿,虽然涂着唇蜜,可是脸上却分明几许清纯。撩人而不自知。
便嘀咕道:“这妞哪来的?之前没见过。”
旁边哥们应声:“张圊那一伙新入团的小六,叫什么小狐姬,我看是挺像一只小狐妖的。”
“走,过去看看。”
几人便走去许鹿鸣的桌边,磕开了一瓶可乐在她眼前一放:“妹妹,一个人坐着发什么呆?请你喝瓶可乐,今晚哥带你出去玩。”
张圊的五人团现在变成六人团了,团里的目标是交遍各大高中部校草,学弟学兄不限。但对待社会仔子一定要有态度,绝不搭理不乱来。许鹿鸣事先受过叮嘱,因此态度淡漠,不想理他们。
那几个就绕着她转了转,走去她后面在她的屁股上拍了拍:“小狐妖,怎么没有尾巴。”
又扯了下她的内衣带子:“真白,扣这么紧,呼吸都不均匀吧。”
许鹿鸣顿时深感蒙羞,端着杯子站起来:“你们干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