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等了你很久(104)
正想围着湖边走走,忽地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眼前跑过,矫健的身形和有力的腿部肌肉,步伐恩正。
她一愣,视线在男人的脸上停留数秒之后,犹豫着就顿在了那。
傅丞砚停了下来,双手搭在腰间,短袖T恤微微有些汗湿,看见她出现在这里,明显有些诧异。
经过前几天的那次大巴袭击事件之后,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忽然之间就更加不清不明了,明明有着爱人的眼神和情侣的动作,却止步不前,毫无进展。
闻卿瑶攥了攥手心,尴尬地站在菜地边,穿着一身不合身的衣服,顿时觉得自己这个造型莫名诙谐。
“你跑步啊?”
话一出口,她自己都觉得有些诧异,这不明摆着的事吗?
这个场合之下,一下子就变得尴尬起来。
好在她觉得尴尬,人家并不觉得。
傅丞砚擦了擦手,径直走过来,视线逡巡过她身上的迷彩裤和蓝色的T恤,“吃过早饭了?”
闻卿瑶耸耸肩,“没有。”
利布斯坎太热,热到胃都不觉得空,一大早起来,只想呼吸一下新鲜空气或者喝点水。
一想到那些难以下咽的土豆洋葱,就没什么胃口。
但是左右一想,也仅仅只是她受不了而已,对这些维和人员来说,吃上一年的罐头食品和压缩饼干,也不是什么难事。
傅丞砚垂眼凝视她,淡淡扫过她干涸的嘴唇,伸手摸了摸她的头,“你要是不想吃这里的饭,我去给你拿点水果罐头?”
海运集装箱到了,又是一批新鲜的罐头,对于驻地来说,已经算是非常好的食物了。
她虽然娇气,但没那么矫情,填饱肚子而已。再说了,她都在这耗了两三个月了。
“不用了,我等会儿去食堂随便吃些就好了。”
她说完,转身朝食堂的方向走去。
没走几步,傅丞砚脚步及近,就跟了上来。他将贝雷帽和作训手套塞进裤子口袋里,淡淡道:“一起吧,我陪你。”
闻卿瑶一听,抬头看他,“一起?”
傅丞砚镇定自若地点点头,将左手递给她,“走吧。”
她愣了,目光在他手上停滞了一会儿。手掌里的厚茧和虎口的伤口森森可见,那是手|枪上膛的时候,往后拉套筒,被铁片划伤或者被枪膛夹伤的。
对于军人来说,尤其是特战队员来说,很常见,也很普遍。
她沉了沉气,问道:“手疼吗?”
似乎是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傅丞砚一时半会儿还没有反应过来,待看到她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的手,顿时窘迫了一下。
对啊,太粗糙了,这样的手,会硌疼她的。
他没说话,手指微微蜷缩,正要收回,却见闻卿瑶倏地伸手握住他的手腕。
她抬眼一瞥,“你躲什么呀?”
手指被一根一根掰开,露出满是厚茧和伤痕的掌心。十年的军旅生活,无数次的高强度训练,把一双男人的手磨炼成这样,也不知道心底是什么感觉。
她再次问:“训练的时候,手疼吗?”
说不疼,说不通。傅丞砚收回手,阖了阖眼,“经常带伤,习惯了。”
每一个战士都会告诉你,当兵苦,当兵累,但是不后悔。从最初的不堪忍受,到最后的习以为常,所以“习惯”是最好的答案。
闻卿瑶没再多问,眼神却黯淡了很多。
傅丞砚抵了抵下颌,朝食堂方向扬了扬下巴,“去吃早饭吧,今天有鸡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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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微微有些起风,营区处理了一些爆炸后的事情,又逐渐开始迈入正轨。
闻卿瑶漫无目的地坐在门口,摘了朵花,有一片没一片地数着。
“在这数花瓣啊?你想知道他爱不爱你?”
冷不丁地,一只手伸过来,把花从她手中轻轻抢了过去。
闻卿瑶愣了一下,侧目看向言慈,“我知道答案。”
“……”好像也是。
言慈摸着剩下的几片花瓣,叹了口气,“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国,滞留在这,每天跟坐牢似的。”
闻卿瑶不置可否,思忖了会儿转移了话题,“你怎么想着到这里来作画?”
言慈将花掷在一边,放松了一下胳膊,“战地记者,战地摄影师,战地画家,其实初衷都是一样的。”
说完,她低下头,默不作声地抠了抠手指,一些颜料还残存在指甲缝里。
闻卿瑶看了一眼营区中央飘扬的国旗,鲜红,灼目。她淡淡道:“是啊,既然没办法阻止,那就把这些罪恶呈现出来。”
她曾经被保护得太好了,干什么都云淡风轻,做什么都满不在乎,她觉得所有的事情都有人能替她解决,除了坐吃就是等死,直到她认识了傅丞砚,她猛然发觉,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真正的和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