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几度隔山川(88)
阳邑公主见他们二人又都不说话了,不知他们是惺惺相惜,只觉得自己有义务再作和事佬,忙道:“后宫之内也有南地女官呢,这次为伯父选宫婢的女官就是前朝的宗亲。”
宝庆王对侄女极是应和,道:“哦,阿邑亦知后宫事务了?”
阳邑公主像个大人一样,点头道:“我听母后说,这位女官姓池,仿佛是跟前朝宫廷有什么渊源呢。”
皇帝笑道:“姓池就不是宗亲,这个人朕倒知道,进宫时因其身份颇有争议,朕亦还是用了她。”
宝庆王看他那得意的样子,好象他不是让人为奴为婢,而是封官供养了她一般,揶揄道:“那皇上给她封了什么官呢?”
皇帝被他一激,略有些赧然,略过话题:“那是后宫妇人之事,叫皇后处置就好。”
宝庆王见他推脱,更嫌事不热闹,对阳邑公主道:“既然你父皇不赏,那本王倒要好好赏赏这位女官了。”
阳邑公主不知他们又在较劲什么,点点头道那是她的福气。
宝庆王道:“那不是福气,她要有福气今日就不会在此当差了。此为她当差当得好的奖赏,实至名归。”
祈元帝见他又扯到他起事反前朝之事,恐他又无端发作,连忙道:“该赏,邑儿也告诉你母后再行封赏。”
皇后得知后,并袁尚宫一起都按例赏了,但并未升职。规矩尚不废除,岂能因皇帝与王爷几句玩笑话就破格晋升。次日,宝庆王府送了一份厚重的封赏进来,池鹿鸣不敢独受,亦与众人分了。大家皆为高兴,都道此次选人,王爷当是非常满意,或许过些时日,还会得到谢媒礼了。
☆、人生在世不称意
袁尚宫年近四十,据说曾是上京段氏族学的女师,资历较长,尚未婚配。其行事方式与池鹿鸣大为相异,两人都感不快,但谁也无法融合对方,只得互相忍耐。
池鹿鸣有心求梁尚功再回去,但丘原来信劝慰,她立于宫廷,不应是依靠某一人,而应是立于一事。她在浣衣局两年,任司计一年,又任司簿,她很适应现在这份差使。梁尚功常为挂念她,每每向袁尚功提及,此行径让袁尚宫更为忌讳,于是两人关系更如冰封。不过二人虽不睦,倒也表面安定。
池鹿鸣夜深人静之际,池鹿鸣亦很是委屈,行事每受掣肘,数次不顺,她表面虽尊重,内心并不驯服。她很想结束这样的日子,但她三年役满未去,又续了三年,只得告诫自己忍耐。但不知道第二个三年满后,她是否能如愿出宫,嫁为丘妇?丘原从不与她提婚事,她是女方,亦不好主动提及。这样的日子似乎遥遥无期,毫无盼头。很多次,她暗下决心要在与丘原见面时提及此事,但他们每每见面极是不易,那么珍贵美好的时段,她实在不愿以此不快而破坏。过后她总自我安慰,或许假以时日,他会处理好,会给她一个婚约;而她,只要安静地等待就好。
八岁的阳邑公主自从听到父皇与伯父商议藏书楼之事,也闹着要在宫中建藏书楼。她是皇帝与皇后的第一个孩子,总是要受宠爱些,皇后就允了她。说是她建藏书楼,其实只是挂了一个名号,也未另建新楼,于僻静处腾出了一处宫殿,用作宫中藏书,拔了些宫人看管,以备宫内嫔妃、宦官、宫人、女官们读书所用,亦是件好事。
经过几个月的筹备,书楼终于快要开放了。袁尚宫先去查看,回来后让池鹿鸣好生过问调派过去的宫人是否合格,勿要误了公主之事;如不合格,就要立时撤换。池鹿鸣不知她是拿着鸡毛当令箭呢,还是鸡蛋里面挑骨头。她当日选人也是精选通文识字、行事细致、且性格沉稳、耐得住寂寞的宫人。这才几日,书楼尚未正式开放,就自己叫闹要换人,反叫别人看了笑话。但袁尚宫毕竟是上司,她还是要应付一二。
隔了几日,她自去尚未开放的藏书楼巡差,看宫人是否称职。书楼此刻并无其他人,她问过宫人当差之事,仔细叮嘱,勉励她们好好当差。其实她倒觉得这里是一个好差事,如果不是为了六品司簿那份丰厚的俸禄供养补贴家中,她倒愿意来此当一个下品宫人,孤老一生亦可。
此地甚好,她既出来,亦不愿过早回去复命,干脆打算在这放松半日,便自行拿书来看。正看着书,外面传来一阵笑声喧闹,阳邑公主与一帮人来了。她今日又在父皇那里见到了宝庆王,非拉着他来给自己的藏书楼题匾。皇帝不愿干涉,宝庆王却之不过,只得逾矩随她到了后宫。
池鹿鸣与众人连忙向二位贵人见礼,阳邑公主正在兴头上,让大家都来看她天下(北地)第一才子的伯父亲笔题词,众人自是相拥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