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奔现(2)
正如王淑云所料,章若城这十几年一路走来,披荆斩棘,事业发展很顺利,如今已平步青云至上市公司高管的职务,但令王淑云没想到的是,随着章若城地位不断的上升,他的野心也不断膨胀,他早就不把王淑云看在眼里了,经常在外应酬,后来发展成彼此分隔两地。目前,她与章若城已分居三年,开始章若城还偶尔周末回来,后面次数逐渐稀少,如今两人淡漠得就像陌生人。
起初,王淑云还想与章若城沟通竭力挽回这段婚姻,几次找到章若城,她发现他们几乎到了无话可说的地步。在章若城的眼里,她似乎是一个容颜老去,乏善可陈,且没有共同语言的中年妇女。很显然,章若城的心里早已没有了她,她又何必苦苦强求呢,她也不再执着于挽回过去的感情,让那像风一样吹走吧,他们彼此之间其实就差一张离婚证了,之所以没离,还不都是为了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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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磊背着双肩包从火车站出来的时候,天已擦黑,天还在滴着雨点,但不足以阻挡他回家的路。他在路边拦下一辆出租车,坐了上去。
出租车在老城区里七扭八拐地进了一条积水的巷道,巷子深处横着个锈迹斑驳的铁栅门,司机嫌弃道:“这门能进去吗?”
“您就停在门口好了。”雷磊笑吟吟道,仿佛没听出司机厌弃的口气。
出租车戛然停靠在铁栅门口,雷磊付过钱,从出租车里钻了出来,临了关门时,还不忘感谢司机。
雷磊踏着满地的泥水,就着稀稀落落的雨点子,跨过铁栅门,几个箭步就跑进一个老旧的居民楼。这不起眼的栅栏门后其实是一座轧钢厂,在上个世纪,这里曾经书写过辉煌的工业史,随着城市规划建设的推进,十年前,原来的轧钢厂就迁往其他的远郊近县,徒留下几座轧钢厂的居民楼孤零零在这里,由于年久失修,外观看上去青灰苔蚀,很有些历史的沧桑感。
雷磊腿长步子大,一路小跑就上到了顶层五楼,他冲家门敲了几下,发现没人回应,于是又敲,还是没人开门。雷磊脸上的肌肉有些绷直了,他低头从包里掏出钥匙,快速打开了家门,屋内一片漆黑。
雷磊随手按了门边的开关,橙黄的光线下,空旷的房间透着冰冷的气息,房间内原有的摆设还同往常一样,却传达出异样的感觉,那是一种不祥的征兆。
雷磊心跳起来,他想起一周前他在出差前,曾与女友佳慧吵过几句,但那同平日的争执并没两样,这一周他忙得脚底朝天,也没来得及给她打电话,中间给她发过几次微信,但她都没回,他以为佳慧只是闹闹小情绪,等他回来哄哄她也就又好了。可他发现,这次完全不一样了,显然,佳慧已经离开了这里——这个他们共同生活了三年的家。
骤然间,雷磊额头沁出了汗滴,他掏出手机拨通了佳慧的电话号码,可系统提示:“您拨打的号码已经关机。”
雷磊两腿软了下来,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头脑发懵,嘴巴发干,他觉得这一切都来得这样突然,这究竟是为什么呢?他茫然地垂目,不经意间看见一张白纸放在茶几中央处,他腾地站起捡起那片纸,果不其然,那是佳慧留下的,上面写了简单的字句:———————————————
雷磊,
不要去找我,你应该清楚,我们已经结束了,找我也不会回头了,让我们未来各自珍重吧。
佳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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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磊看至此,心头扎得痛,一股热流奔涌至头顶,他眩晕起来,纸片从他指尖滑落,他两手抱头蹲坐在沙发里,难以抑制地颤抖。三年啊,大学毕业后,他们共同走过了那刻骨铭心的三年,她为什么说走就走了呢,她绝情至此,如此的狠心,难道她是那个他一直以为纯真可爱的佳慧吗?热泪从他的眼眶里奔涌而出,他不加掩饰地哭嚎起来,像个受了重伤的孩子。
雷磊不知哭了多久,他原以为自己是个铁骨铮铮的汉子,没想到为了一个女人怂得像个娘们,他终于停了下来,现在他头脑冷静了许多,他回想起最近几次与佳慧的争吵,表面看起来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事,但那其实已经说明了一切。
佳慧早就想离开现在的生活了,她对他完全没有安全感,她想要的物质的、精神的东西,他一样都不能给,他没有优越的家境,没有高薪的职业,买不起城市里的房子,更不能满足佳慧对那些美丽珠宝和华服的渴望,他有的只是那一腔热情和对未来美好生活的憧憬,他确实不能给她想要的东西。
雷磊彻底冷静了,脸上现出从未有过的肃穆,他本是个乐观热情的人,以前无论面对怎样不堪的生活,他都能微笑面对,可今天他见识了生活中真正的残酷,那就是自己曾经拥有的美好也随时可能会消逝,这让他脊背上生出深深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