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足高墙内[快穿](91)
想完这些,郑照揉了下太阳穴,有些烦躁,他已经很避免的去顾虑,却无时无刻不在顾虑。既然已经决定要肆意人生,却在不断和自己周旋。
“滚。”他不耐烦的吐出这个字。
男人听了这冷言冷语,却如蒙大赦一般开心至极,赶紧磕了个响头,连忙带着打手屁滚尿流的走了。这一番表现,着实够前倨后恭的。
郑照轻拍了下驴子的侧颈,对它说道:“驴祖宗,我们走吧。”
驴祖宗动动耳朵,悠闲自在的迈开金贵蹄子,那匹高头大马委委屈屈的跟在它身后,走一步停一步。
走到巷子里,还未到牙行,突然就蹿出来一个灰头土脸的小丫头。
“求求公子,救救我哥,救救我哥!”她跪下驴子前,一下一下的磕头,额头都破了,“我愿意给公子当牛做马,求求公子救救我哥。”
今天被磕得太多了,郑照皱眉道:“你先起来再说话。”
小丫头没有听话的起来,反而更加卖力的磕头,比起孔家豪奴只见响不破皮的磕头法子,她这磕得太实在了,血和地上的土混到一起。
“我不起来,公子求求你,救救我哥,我听他们说你是进士国舅爷,你一定能救出我哥,求求你!”
郑照只能下了驴子,亲手把她拽起来。她瘦瘦小小,衣服上打着补丁。额头血肿,整张脸都脏兮兮的,涕泗横流。唯独鼻子秀气挺拔,一双眼睛明亮如星。
“你仔细说来吧。”
小丫头闻言整个人都打了个激灵,一把用袖子抹干净眼泪鼻涕,抬起头看着他说道:“我哥和我从沧州过来打拳卖艺,靠着运河一直也算安稳,每天都能吃上饭。昨天摆摊的时候,突然就来了一帮人,说什么我哥就选上了乐舞生,然后要抓他走。我哥肯定是不肯,便和那帮人打了起来,他虽然有武艺,但一拳难敌四手,就……就……就被抓走了。”
“我刚才看见公子惩治那帮人,求求公子救我哥出来,他根本不想当乐舞生。”
郑照闻言怔住了,孔家豪奴如此嚣张,自然不会只当街强抢过一次,但是刚才他脑子里一堆乱七八糟的念头,却没有这点,应该要想到的。或者,他下意识的回避着所有麻烦,只想顾全自身。
他见不得有人饿死在面前,但旷野千里有饿殍,看不见的就不闻不问。
郑照问道:“姑娘,你家兄长也是被刚才那帮人抓走的吗?还是孔府有另一帮人也在抓人当乐舞生?”
小丫头摇了摇头,咬牙切齿的说道:“不是,抓走我哥的是个大胖子,他指挥着几个打手砸了摊子,还抓走了我哥,我死都会记得他模样。”
巷子尾渐有行人声传来,郑照点点头,指着马车说道:“你先进马车躲着,等晚上再说。”
想着孔府乐舞生的事,不知不觉就到了牙行。
牙行门口有几个人站在原地,为首的是个颇为严肃的中年男人,他身穿文士装,一见到郑照就迎上来,拱手说道:“在下孟得乐,衍圣公府长史,见过郑公子。”
居然在牙行门口能截住他,这衍圣公府对济宁的掌控确实非同一般。
郑照勒住缰绳,看着他说道:“孟长史找乱萤何事?”
孟得乐退了一步,朝郑照长揖,告罪道:“公子来济宁游玩,鄙主人未曾迎接,还使得几个家奴冲撞了公子,鄙主人深感愧疚,便遣我前来向公子赔罪。”
说完他对身边的仆人一挥手,仆人便捧着两个盒子上面,里面是千两白银,一张房契。
“小小心意,不成敬意,还望公子笑纳。”
居然是银子,还有房契,郑照垂下眼神,衍圣公府不仅知道他要去哪里,还知道他要做什么,看来对他这一路的事情都知之甚详。
“公子率直不群,曾言凡送礼物食物,不如白银为妙,故而这赔礼只有白银。房契是圣府的地主之谊,鄙主人久闻郑公子书画双绝,恨不能离开济宁与公子见面,听闻公子到了济宁,嘱咐我一定要请公子过府一叙。”
孟得乐越说越诚恳。
可是他不缺银子,也不想收礼。
郑照一展折扇,把只有苍烟落照间这五个字的扇面亮给孟得乐,说道:“在下已经改主意了,既不收礼物,也不收银子。衍圣公好意,只能心领了。”
孟得乐闻言又求了两遍,但见郑照心意坚定,便退而求其次道:“那明日能否请公子赴宴?鄙主人想亲向公子道歉。”
“道歉就不必了。”郑照看了一眼马车,“我既到济宁,怎会不拜访宣圣后人?”
孟得乐闻言一喜,躬身道:“那明日恭候公子大驾。”
郑照点点头,迈步进了牙行。牙行许是被打了招呼,毕恭毕敬的请他去看宅子。等到了地方,郑照看着精巧别致的院子,叹了口气。虽然拒绝了衍圣公府的房契,这房子还是送到了他手上,才一百两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