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足高墙内[快穿](43)
卫昀恒问道:“哦?余兄记住了整篇文章吗?”
“不不不,我只记住框架。”余光笃挠挠头,手还小心翼翼的避开发冠,“平时我根本记不住这么多的字。”
郑照道:“仇老先生批语鞭辟入里,没有苟且下笔之处,余兄读过一遍能记住也是常理。”
尽管他一向不喜制艺,甚至觉得时文拘束太多,写起来碍手碍脚。但仇北英对时文投以的热忱,达成对时文的精通,令他惊叹钦佩不已。
古来绝艺必名士,俗史辟易安敢当。
三人小叙片刻,交流了些想法,见夜已深沉,便都拿回自己的文章回房揣摩。
午昼晴窗泼眼明,郑照拥衾侧卧,他看着帘外平湖笨手笨脚的给火炉换麝煤,有些记不得昨夜的梦,总觉似愁无愁。
窗边的梅花应该开了吧?
起身梳洗,粥罢,郑照走到园子里,雪消梅蕊,有喜鹊穿花过。
“余兄,茶不用再喝了,我来这儿就是来取回我父亲的文稿,你不用跟我东拉西扯,虚应故事。”
厅堂处传来吵闹声,煞风景。
郑照走到门口刚要进去,就被卫昀恒拉住。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把人拉到外边,说道:“郑兄,这是仰止堂的事情,我们是外人不好掺合。再者,相信余兄的处理能力。”
“仇兄,小弟已经说过了,令尊的文集我已经派人送往宿州路,眼下正在路上。你找我要,我也拿不出来。”
郑照望向里面,余光笃面对着仇北英的儿子,丝毫不肯让步。
仇文昭道:“那就派人去追。”
余光笃道:“现在船估计都已经走到了临清了。”
仇文昭一拍桌子,站起来说道:“余相公我好心好意的亲自来告知你,那老仆根本是偷了家父的手稿。你现在交还给我,我就不追究你窝藏赃物的罪名。”
“仇兄请勿胡言乱语,家父与令尊早就定有契约,文集交由我仰止堂刊刻。当时见证者有十余人,衙门也有备份,我收仇老先生的文稿怎么叫窝藏赃物?”余光笃也站了来,他身量比仇文昭矮上许多,气势却未居人下。
仇文昭冷哼一声,反诘道:“约定是约定,偷盗是偷盗。我说卖你一匹白马,钱货未交,有人从我家偷了匹黑马给你,你不是窝藏赃物吗?”
“你……”余光笃气得浑身发抖,他随父亲做过几桩生意,你来我往谋求利益,别管私底下如何,面上都和气生财,哪回也没见过这种摆在明面上的泼皮无赖。生意场上若是遇到这种人,早就臭名昭著,大家都不与他交易了。
“怎么了?怎么不说话了?难道被我猜中了?”仇文昭咄咄逼人的说道,“若是仰止堂窝藏赃物这件事情传出去,天下读书人都不会再来买书吧。”
这不仅是想要把文集拿回去转卖,而且还想讹上一笔钱。
余光笃气得七窍生烟,想要疾言遽色的驳斥他,可这种市井歪话一时要辩竟也不知道如何说起。他狠狠咬着下唇,急得满头大汗。
郑照见了叹气,拂袖从卫昀恒身边走过。
卫运恒皱起眉,满脸的不赞同说道:“郑兄,还有六天就该下场了,能忍则忍,不要生事。前朝解元偌大的名气,就因为在酒楼中的轻狂言行,生生被卷到舞弊案中。”
郑照道:“我既受仇先生之恩,又受余兄之惠。”
他当然知道自己正是树大招风的时候,承受着巨大的褒奖,更有无数人等着看他笑话,比如落榜之类的。都是寻常人,能狠下心主动害人的少,可觉得不差自己一个然后落井下石的多。
其实他无所谓。
比起私奔卖字画这种偏向风流雅谑的名声,他反而特别害怕被传成圣人君子,因为他没那么好,他很自私很任性。
“郑兄!”余光笃见他进门,两眼放光。
仇文昭闻言回头,见一美貌少年拥轻裘自晴雪中走来,不禁觉得晃了眼睛,下意识的避开头。他进余府前早打听过消息,说是字画双绝的郑照也住在这儿,一听余光笃叫人,立马知道这就是郑照了。
“怎么?郑公子也要管闲事。”语气颇为温和。
这话一出口,仇文昭不禁愣住了。他想说的是,怎么?郑公子也一起窝藏赃物了。怎么一出口变成了这玩意儿,语气还这么恶心。
郑照走到余光笃的身边,余光笃挺起胸膛。
“郑公子,仰止堂窝藏赃物,你要包庇他吗?”仇文昭一字一顿的说道。
郑照摇头道:“仇兄,仰止堂没有窝藏赃物。”
“首先,仰止堂与令尊的契约上只说了文集,并不是确切白马或是黑马,莫要偷换概念;其次,老仆是否偷了令尊手稿,京兆府还没判,仇兄莫要急忙下定论。再次,就算京兆府判决已下,你要证明余兄在收到令尊手稿时知道那老仆是偷了手稿;最后,仇兄要证明现在送去苏州的手稿并不是令尊想要刊印的手稿。以上四点都满足,才叫窝藏赃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