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相后我做了旧情人的奴+番外(38)
进门时只是随着人群远远看了秦桥一眼,却不知近看竟是这般容色。
庆愉脸红了。
秦桥的主座比其他人略高些,一排喇叭花形状的铜质器具越过水面,立在她桌案之前。大多数都用棉花塞紧了,其中几个打开的里面,竟清晰地传出了女子细语:
“庆家那个怎么提前过去了?莫不是都督要相看?”
“她那姿色,怕什么,都督会看得上就怪了。”
“说是这么说,不能让她占了先机,一会儿咱们也去敬秦姑娘吧,顺道看看情况。”
庆愉面色如土。
秦桥挥手,下人便把这几处也塞紧了。
一时只剩下丝竹之声,庆愉又要拜倒,被秦桥拦住。她无奈笑道:“铜管传声本来就是双向的,每处坐席都有单独的传声管通到这里,是我没事先和夫人们说清楚,失礼了。”
庆愉根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悲伤地想:
我完了,整个庆家都完了。
越漂亮的女人越可怕,果然是真的。
秦桥无奈道:“你若实在害怕,便去我左手边挑个地方坐下吧。”
左席离得有些远,右席倒是坐着几位夫人,谈笑可闻。庆愉转头看向那几处空案,绝望地想:那是将死之人的坐席吗?
秦桥笑出声:“想什么呢?”
庆愉期待地看着她。
秦桥:“举凡是想看都督的,我都会请来坐,一会儿组团去看。”
庆愉:“……”
果然是将死之人。
庆愉心如死灰地落座,心道原来今日便是我身死之日,死前能见见名动大荆的秦阿房,倒也不枉此生。
于是庆家二姑娘喝了口梅子酒,壮起胆子看看秦桥;
再喝一口,再看一眼;
再喝,再看。
秦桥右手边,有人噗嗤一下笑了起来,是仲轻弦:“表姑姑,我看比起大都督,人家更中意你呢!”
秦桥面带得色:“这是当然。若哪日轻弦厌了苏大人,尽可来投我!”
右席只有寥寥数人,大多是秦桥昔年旧友,闻言都善意地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随口抱怨道:“轻弦呐,你可得将苏统领看紧些,男人都好眼花——近来也不知是怎么了,这平京城竟突然多出许多美貌小娘,我家一月间便收进两个,真是头疼!”
另一位夫人听了这话,大有同感,连坐垫都挪得近了些:“是唱曲的?平康坊多了好些舞乐娘子,我家那位见天往那跑,管都管不住。”
那夫人便答道:“身家我都查过,就是平京普通百姓家来投奔的亲戚,嗳……我也这把年纪了,早不指望他对我还有什么心,喜欢便收着吧,也不是养不起。”
众女纷纷感慨起来,都说这批小娘来得突然;但说归说,到底也没往心里去——年轻漂亮的姑娘年年都有,男人喜欢新鲜颜色,那也是她们早就习惯了的事。
仲轻弦嘿了一声:“苏平力娶我过门时同我父亲说好了,这辈子除我以外不纳妾的。若他当真敢分心,便叫我的哥哥们一起打他去!”
众女闻言都笑起来,只有一位夫人轻轻说道:“若真有这一日,轻弦为何便不能自立门户呢?”
秦桥看清说话者,便坐直了身体,接过话头:“依大荆律法,女子不得立户。像清河殿下这般自在的,古来少有。”
清河郡主早间被家事耽搁了一会,来迟了些,进后园时已经开宴了,秦桥亲自去迎了人坐在主席,此前一直在听众位夫人谈笑,直到此时才出声:“若无秦氏之变,阿房才是这世间最自在的。”
秦桥打趣道:“日日在六部装孙子,确实自在得很!”众人都大笑出声,清河也不反驳,眉眼清浅,笑意温柔。
秦桥承认,清河给了她一种很惊艳的感觉。
清河际遇匪谌,贵女们觉得她遭逢人间大难,却不知道在民间像这样的女子多得是。秦阿房在位时见多了这种怨女,命运往往将她们磨向了两个极端:要么形容枯槁,畏缩懦弱;要么浑身带刺,疾言厉色。
清河都不是。
她很平和,也很温柔,那种从骨子里浮现出的善良,秦桥绝不会认错。
那边,桂圆又领着几位姑娘坐到了庆愉旁边,神色各异,却都在悄悄打量秦阿房。
清河忍不住开口求情:“秦姑娘,她们年纪还小,家里既然有安排,她们也没法推脱……”
“殿下想到何处去了?”秦桥端起梅子酒啜了一口:“都是很好的女孩子,若庸宴喜欢,那也很好——他值得这些鲜艳颜色。”秦桥垂下眼眸,含笑说道:“只是这么零零散散地去找他‘偶遇’,难免惹他心烦,唐突了这些贵女,前面的大人们若是不快,岂不是我这个主持宴席的人的过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