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相后我做了旧情人的奴+番外(197)
“不管她是在急什么,”庸宴想:“用自己吊着她,果然是吊得住的。”
庸宴从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颜色,他对自己的评价一向十分客观——少年时与众世家子站在一起,他顶多算是五官端正,形容俊秀,在“脸”这方面实在谈不上出类拔萃;
后来他出征得胜,比起李恨南句这些英雄少年沿路被扔花扔果的待遇,他这个大都督则更多的是被石灰石膏捏成一个魁梧的形状,放在老百姓的床头或门口日夜供奉。
他进妙都那日,在街边大喊“都督威武”的男人,远远多于暗处张望的女人。
其实他也并不明白,那么好的秦桥,为什么会喜欢自己。
她好像总是对自己很感兴趣;小时候庸宴虽然不觉得自己错,但也能从下人和那些世家子的态度里感到自己“很烦人”,瓷学和秦桥这两个怪胎偏喜欢在他身边转来转去,和瓷学单方面的絮絮叨叨不同,小秦桥就喜欢看他。
是从他把她从井里捞上来开始的,秦桥没事就来找他,看他练剑,看他读书,看他吃饭。
盛国公府的小公爷一开始还以为她要害自己。
直到庸宴对她的存在习以为常了,小秦桥就开始问问题。
“你怎么就和我吵的时候那么多话?国子监那些傻子说你,你为什么不还嘴啊?”
“你怎么不喜欢吃鱼,挑食可不好!”
“嗳,我要去前厅配顾姐姐选胭脂,你来不来?”
诸如此类,问题繁多,十个问题里有八个是邀请。年先生教他礼数,盛小公爷觉着总拒绝不礼貌,就挑着不那么反感的答应一两个;慢慢地,他的世界里开始有了“人”;有了秦桥,有了瓷学,有了师父,有他慈爱又小心的父母。
再后来,秦桥的兴趣变了,她总是喜欢抱抱自己,摸摸自己,有时候他在竹林里写字,她就拿本闲书靠在自己身上翻看;只要没有外人在场,她就爱靠着自己,有时候在背上,有时候在怀里,有时候枕在腿上。
庸宴十五六岁的记忆里最常出现的一个画面,就是他坐在榻上读书写字,秦桥手里则抱着闲书玩物,枕在他腿上睡觉。
盛国公夫人当时怀了第二个孩子,盛国公天天围着她打转,没人有心情管他;年松是个一辈子清心寡欲的道观编外人员;瓷学不会多嘴;而庸宴本人身边没有什么女孩子,秦桥也不把自己当成女孩子。
于是盛小公爷虽然一开始觉得不太合适,但是具体又说不出个所以然,也就随她去了;等反应过来,却早就习惯了她在身边。
“真是一场天长日久,不动声色的勾引啊。”
大都督热起锅灶,这样带着笑想着。
庸宴打开食盒,却发现这菜色看起来正常得过分。端起来闻闻,感觉是秦府上厨子的手艺。
他家阿房,是做不出这种色香味的。
肯定是知道那碗黑心蛋吃坏了他的肠胃,不肯再动手了;只让府上的小厨房做点带来。
一时间有点好笑,又有点心疼。
说起来,秦府小厨房里主事的还是从前宫里御膳房的大师傅,可能不知道秦桥的食盒要带给谁,做的都是她爱吃的。秦桥这人虽说一辈子金尊玉贵,口味倒很平常,尤其喜欢些民间的家常菜式。大师傅做了三个菜,庸宴逐个放到蒸笼上,最后一层打开,居然是碗蒸蛋。
庸宴的胃下意识一缩。
原来还是动了手的。
这次汤没变黑,想是秦府的大师傅终究比乘浪楼的厨子勇敢些,将酱油瓶子按住了;蛋心虽然还是有点散,葱花也像是横死街头地随便切了几下,但到底还是有点蛋羹的样子了。
庸宴把这碗羹仔仔细细地摆在蒸笼最上面一层,他看着白汽从蒸笼的边沿里溢散,心里拿定了一个主意。
他得亲自教她做羹。
一遍不会教两遍,两遍不会教三遍,三遍不会就教一辈子。
不管秦桥说什么,他总归要保下她。
或者他早就应该“自私”些,什么“疼老婆就是顺着她”,疼老婆,好歹得让她好好活着。
大都督把读过的兵法在心里筛选了一遍,最终选定了“苦肉计”,“美人计”,“无中生有”等战场上他绝不用的下九流招数。并制定了严密的计划,决定从今天就开始实施。
秦相会天长日久地勾引攻略,难道大都督就不会吗?
庸宴想了想。
无关人员应该已经离开了,现在整个盛国公府就只有他们两个人。
大都督心生一计。
·
盛国公府,竹林。
秦桥吭哧吭哧从庸宴房中搬出了木桌,又去他衣橱里找出件不知多少年不穿的雪白里衣擦桌子,擦完了觉得没地方藏,又给他叠好,神不知鬼不觉地塞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