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涯举起一只小手拽住滕玉意的衣袖,微弱地摇头:“没用的,前夜我帮你抵御尸邪和金衣公子,其中一只邪物的福报落到了你头上,我刚才闻过了,你身上的煞气都小了不少,但我就倒霉了,杀死这等邪物最耗灵力,本来一个月供奉我一次即可,这下子提前了,你得赶快给老夫弄胎息羽化水,不然我灵力就没法恢复如初了,快去吧,就在青云观。”
滕玉意一愣,原以为小涯是戏言,想不到竟是真的。
她蹲到榻前焦声道:“非得蔺承佑和绝圣弃智的浴汤水么,别人的成不成?”
小涯困倦得直打呵欠:“不成的,长安城只有他们师兄弟是三清童子身,胡乱弄别人的浴汤只会把老夫的灵力弄弱。”
滕玉意起身焦急踱步,偏偏绝圣和弃智去了洛阳,不然还可以找他们想法子,现在怎么办,无论青云观还是成王府,守备都极为森严,偷是行不通的,难道要当面向蔺承佑讨要他的浴汤?
这样做也太厚颜无耻了,而且即便她讨要,以蔺承佑的性子,不但不会给她,兴许还会狠狠排揎她一通。
“立刻就要么?”
“不能超过三日,你尽快想法子吧。”小涯越说越困倦,头一歪,干脆在榻上打起了呼噜。
滕玉意心内焦灼,在房中团团思量对策,忽然瞥见桌上的泥金帖子,圣人和皇后视蔺承佑如亲子,皇后的阿爷做寿,蔺承佑理当前去贺寿。既然要宴饮三日,想必那辋川的别庄有浴池,要不让绍棠帮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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蔺承佑并不知道有人惦记他的浴汤,从彩凤楼出来,他先是带着俊奴回青云观好好歇了一晚,次日一早送绝圣和弃智上车,叮嘱他们别在道家盛会上丢脸,之后便到大理寺整理案宗,一忙就是一整天,出来时已是傍晚,找了侍从宽奴一问,滕玉意居然还没把玄音铃送还给他。
蔺承佑暗想,有意思,都一整天了,滕玉意怎么也该想起来了吧。
这东西世间仅此一串,本来藏在师尊的百宝箱里,那日他好不容易撬开百宝箱偷出来,打算先借给滕玉意用几日,过后再给阿芝,结果给出去就没影了。
该不是送到青云观去了?正要派宽奴去青云观询问,得知圣人牵挂他,只好先纵马回了宫。
帝后这几日寝食难安,惟恐蔺承佑捉妖时有个闪失,昨日听说已经顺利降服二怪,悬着的心勉强落了地,又得知蔺承佑受了伤,当即派宫里的几位老人和余奉御出宫,一伙人在大理寺堵住了蔺承佑,给他重新包扎上过药才作罢。
饶是如此,皇帝依旧放心不下,蔺承佑一进宫,他便捉住蔺承佑亲自察看伤口,确认没残留妖毒才松了口气。
“你这孩子。”皇后刘冰玉在旁给皇帝递药粉,“师公不在长安,爷娘也不在长安,你说你有个什么闪失,我们该如何是好。”
蔺承佑笑着翻身下榻:“侄儿错了,本想着是些皮外伤,派人报了平安也就够了,本意是不想让长辈担心,哪知反害两位长辈挂怀,都怪侄儿思虑不周,下回必定早些进宫。”
刘冰玉把嘴一努:“昌宜和阿芝知道你进宫,吵了一下午。今晚你就住在宫里,哪也不许去,我让他们准备家伙什,今晚一家人吃点新鲜的。”
蔺承佑知道皇伯母最热衷搜罗天下美食,笑应道:“估计又有好吃的了,侄儿还有一箩筐话要跟两位长辈说呢,伯母赶我走我也不走。”
刘冰玉瞪他一眼,终究掩不住笑容,笑眯眯带着宫婢们走了。
皇帝有心把脸板得紧紧的,奈何在蔺承佑面前慈爱惯了,挥手让宫人下去,沉声道:“今晨大理寺的张庭瑞回禀了一回,案情是说明白了,然而关于捉妖连他也不甚了了,你且把整件事细细说说。”
蔺承佑就将始末缘由说了一遍。
皇帝略一沉吟:“你怀疑这个萼姬有问题?”
蔺承佑颔首:“早在调查彭玉桂一案时,侄儿就觉得此姬说话漏洞百出,那晚金衣公子本来要松口了,这个萼姬突然说起尸邪已死之事,金衣公子受了刺激,才会愤而自戕。要说她无意也说得通,但侄儿总觉得太巧了些。”
皇帝思量着说:“照你说,二怪上月就已经破阵而出,若说彩凤楼没有人帮着遮掩,绝不至于风平浪静。但她一个人能做的毕竟有限,估计另有人主事。”
“侄儿已经安排人在暗地里日夜盯梢萼姬,吩咐他们别打草惊蛇,等到弄明白与萼姬接头的人是谁,再一网打尽不迟。”
皇帝近来为了朝中事夙兴夜寐,眉头隐约可见疲色:“最近进京述职的官员多,各地节度使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