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心债(98)
鸾心一眼瞥见那血丝,愣了一下,又狠狠地别过头,不去瞧他。
“放心吧,薛郯跟过去了,先快过来瞧瞧你的杰作。”
阮沛见鸾心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伸手就把她拽了过来。
“快吹吹,疼死了。”
阮沛眯着眼瞧着她。鸾心拾起掉在地上的血赤籽的叶片。
“喏,把这嚼碎了抹在上面,马上就好,薛郯?他怎么……他跟着我们?”
鸾心想起那日在荒地,这厮可是死活不让别人的唾液染在自己身上的,还有若是薛郯跟着她,她怎么浑然不觉?
“算了……恶心,你吹吹就好,郯儿的追击之术可与四国细作之首匹敌。”
阮沛将手臂低到鸾心跟前,下巴抬了抬示意她吹。
鸾心无可奈何的撕开了叶片贴在了阮沛的伤口上,又轻轻的吹了吹,抬头见阮沛眉开眼笑,真像个孩子。
鸾心暗叹,薛郯这孩子以后是要做她的影子吗?哪儿都有他。
“这玉萼既然是天水茶庄的人,怎么会在这听雨扶留?她若是个杀手细作,呆在茶庄待命就好啊。”
鸾心疑惑道。
“喝茶的人和喝酒的人,谁更容易说出秘密?”
阮沛抚平自己的衣角,在桌边坐下,发现桌上有些红色的粉末。
“刚才的话听来,这玉萼的主人想必是天水茶庄这位神秘的庄主了,他故意透露九香茴槲的消息是为什么?他又怎么知道我需要九香茴槲?”
鸾心边念叨边边急切地思考起来。
“簌仙神医,还是先屈尊来瞧瞧这粉末吧。”
阮沛指了指桌上的粉末。
鸾心小心用将粉末扫进丝帕中,小心闻了闻。思考起来。
“里面是鸡血藤,五味子,桑寄生。都是补血的。在加上方才的血赤籽,看来那位玉萼姑娘,是气血不足之症吶,这种药,还要别人送才吃得到。”阮沛缓慢道。
鸾心惊异于阮沛竟然将这粉末中的成分说出了三种,他竟然还通些医理。
“怎么?发现为夫也懂点药学?为了配得上娘子,为父可是煞费苦心,通晓诵读医书呀。”
阮沛见鸾心满脸惊异,笑盈盈又想伸手把鸾心揽进怀里。
鸾心无奈推开他,翻了个白眼道:
“你不过说出三种,里面至少还有两种,其中一种是血蝠的幼虫卵,还有一种,我要回府用通泉草试一试才能确定,初步推断,像是焚山灰。”
这药粉太奇怪了,表面上看似乎是一剂补血的良药,可若是最后一味药真的是焚山灰,就太奇怪了。
“想来这天水茶庄的庄主是靠这药粉控制这美艳的玉萼姑娘呢,想必她体内血蝠一方面助她补血调养,另一方面控制她,若是哪日寄生在焚山灰中的虫卵不够,她是要血枯而死吧。”
阮沛边说边胡乱翻看书橱,里面全是青楼女子必备的春宫秘术,随意翻开,正是那幅近日北境男女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荷塘缱绻”。
入眼的一刻,阮沛忽地嘴唇紧抿,掌心一收,手里的画只一瞬就褶皱成了一团废纸。
“这玉萼姑娘也不笨,不知道怎么得到了这株血赤籽,看这散落的粉末,想必她是想减少那药的用量,靠血赤籽来补充体内气血亏空吧。”
鸾心转身瞧着阮沛突然变得不那么好的脸色道:
“你又是怎么知道那桥底下,还有一个青楼女子闺房有血赤籽的?”
鸾心直愣愣看着她,道出了她最好奇的问题。
“以后问问题,要亲一下才回答。”
阮沛勾起那抹笑与鸾心对视。
鸾心白了他一眼。
“怎么?觉得不公平?那为夫问娘子问题,娘子也可以亲亲我。”
“淫贼。”
鸾心斥了他一句,提功从窗外飞了出去。
就这样,在映天城一个惠风和静的夜晚,夜鸾心和阮沛,竟然游走在听雨扶留一个个房间的梁柱上,观摩各色颓靡的青楼情事,嘴里还不住品评着。
“这个什么李爷的明显是想强行模仿春宫呀,可惜太猴急,瞧把那姑娘尴尬的。”
鸾心认真看着,手里还叼着一壶十里杜康,大口的喝着,听雨扶留里的酒是一等一的,这十里杜康可比方才的慕寒倾醇香多了。
夜鸾心这个喝法到是把阮沛吓了一跳,方才不见怎么喝,现在倒喝起来了,这悍妇原是事情办完就近乎疯狂的性格,阮沛想起那日薛郯口口声声说她是酒鬼。
“你知道最好喝的酒是什么吗?别看你堂堂北境皇子,你也不见得喝过。就是,本公主酿的酒。”
鸾心酒劲儿有些上头,坐在房梁上,跟阮沛比划起来。
“存立春之日的雨水和春分之日的雨水,与南烟的檀溪糯米浸泡,然后用猖离山的香木生火煮开,放凉,再煮开,再放凉,循环往复,撒上加了桃花蕊的酒曲,埋在温泉旁。隔年取出的酒酿,你知道有多美吗?带上果香烤鸡和咸味花生米,我可以在猖离山的无双断崖上呆上两个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