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心债(241)
“公主,你也是知道的,我在师父心中的分量可不比你,他老人家向来教训我就比教训你严厉得多,老说我毛躁多嘴。那几日就我一个人跟着他,我犯怵啊,也不敢瞎开口,我知道再怎么样也该打听打听那老头身份,可是想了半天硬是没敢开口。”
出尘颇自责地冲鸾心撇了撇嘴,一副自责地模样。
“有什么好打听的,能大大方方地约师父在那样一处引人注目的茶肆喝茶,对比本宫在云起城差点被荣华夫人杀掉的情势,那下棋的老头不是柏家的人就是元家人,师父在向故友求救罢了……”
鸾心懒懒地搭了一句腔。
“求救?这也没救啊,最后还不靠公主自救的。”
出尘想起当时鸾心的马车被廖远围住的情势,顿时一阵后怕。
“师父他老人家脑子清明着呢,本宫进那院子到出那院子的情势,根本就算不得什么险情,老爷子琢磨着更远的事儿呢。”
鸾心朝出尘比划了一个手势,出尘赶忙将鸾心一把从榻上拉了起来。
“秦氏这人比本宫想到要复杂许多,回映天这几日让归鹰盯着她和玉萼的行踪。”
鸾心看着出尘将船舱的窗户合了起来,外间漏刻声响,只再四个时辰,鸾心就能到浊北邑了。
从浊北邑开始就到处都是阮沛的人了,还好能借卢家和秦氏遮掩,不然……
鸾心一边想着一边迷迷糊糊地睡去了。
第二日,日头还未升起,周遭还是稀稀拉拉的晨鸡嘶鸣,鸾心等人就改乘了马车,择了一处鸾心很陌生的小道往映天而去。
这条小路异常崎岖,遇到路险之处,他们还不得不下车步行,步行一段,又有早已候着的另一辆马车载着他们往北而去。
到了映天城门口,跟随他们多日的卢家马夫随护,冲着鸾心施了一礼,再无半句多言,转头往南而去。
一旁的秦氏还来不及挂上她那副半真半假的为难脸色,鸾心就冲她拱了拱手,利落地上了缓缓停在她身旁的另一辆马车,马车朝城门方向而去。
城门地守军老远就朝着马车下跪行礼,于是夜鸾心就这么大大方方地进了城。
秦氏瞧着远去的马车,眼神定在了马车车沿摇晃着的灯笼上。
夜鸾心说她不要血赤籽也能找着解毒的法子,当时还半信半疑的秦氏,此时在瞧清了灯笼上的字之后,她马上就相信了。
来接秦氏的马车也在一旁等候多时了,马夫下车,朝秦氏作了作了一揖。秦氏道:
“传话给万喜,就说,我有一件东西,能拿出来交给沛王,换水桑一条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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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初的时候鸾心往这府邸来,离开的时候还暗自发誓以后绝不再来,没想到不过三月,她就自己送上门儿来了。
时运这东西还真别乱猜……
鸾心叹了口气,大步跨入府中,府中植株陈设还跟初次来时一样,一副疏于打理,得过且过的景象。
不过好歹也是暮春时节了,往日枯黄沉寂的杂草枯树,如今也醒过来了一般,胡乱伸展着自己的新生绿叶,细细看来也是一片自成一派的欣欣向荣。
“鸾心全仗公主之力,才能顺利进这映天城,鸾心这厢拜谢公主不吝,出手相助。”
鸾心冲着端坐堂前的平阳公主行了大礼。
平阳公主苏氏正低头揭开茶碗的盖子,碗中腾起的热气氤氲了她的面庞,鸾心觑着她的脸色,虽模糊了些,可大致也是一副寻常泰山崩于前也懒得改颜色的表情。
“血赤籽能暂时遏制“延天”毒性,这法子是我告诉秦氏的,她有了血赤籽就没再来找我,后来她的血赤籽被夺,她又来寻我,我给来她些药,不过比起血赤籽,那药药力不够,她克制不住还是得按月服用“延天”,所以沛王妃恐怕白跑一趟了,我这儿并没有多余的办法。”
鸾心猜中平阳公主和秦氏的关系之后,就从东渌休书一封让人交到了平阳公主府,鸾心琢磨了下平阳公主的性子,提笔之时就无任何拐弯抹角,直接传递了自己要来平阳公主府询问“延天”和血赤籽的事情。
直截了当的表达方式,鸾心还真料准了,平阳公主是果然无半句废言的干脆之人。
“鸾心此次往平阳公主府来,不是讨要解毒之法的。”
鸾心言毕,见平阳公主眼眸抬了抬,泄漏了眸中的微光。
“鸾心是来跟平阳公主一同制药的。”
平阳公主闻言,抬起了头,两人眼神相接。
“公主可愿与鸾心一道找寻力克“延天”的法子?”
这事儿过去该有多少年了呢?有二十年了吗?
或者快三十年了?
刚刚被封为平阳公主的苏氏,在北境阳春三月的某一日站在这座被查封已久积满岁月残片的薛家庭院中,突然开始忆及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