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心债(220)
这头别的真蠢啊,你有什么立场生气啊。
鸾心暗自激烈的抨击着自己。
“醒了?不想起来坐坐,睡了整三日了。”
阮沛语气低沉,音量压的颇低,外间漏刻滴答作响,鸾心心想,这人这个时辰不睡觉,躲在帐外幽灵一样。
鸾心没吭声,好一会儿没别的动静,倒是一阵阴风呼呼地刮了进来,鸾心侧头一瞧,阮沛推窗而立,半响也别过头跟鸾心眸光相撞。
“别老躺着,快试试自个儿身子骨有什么变化。”
鸾心一愣,起身于床中打坐运气,并无不妥之处。
“谁给的解药?”鸾心道。
“你倒不问中了什么毒。”
阮沛回身做到了一旁的椅子上,头微向后仰,慢慢地阖上双目。
“问了你也不知道。”
“瞧不上谁啊,看了几本医书了不起啊。”
阮沛语气虽轻,可还是一张狗嘴。
鸾心于光影散漫的烛光中翻了一个白眼,拿来一个软枕垫在腋下,斜歪着。
“这毒的玄机恐怕早有人参透了,别费功夫去想了,不是早不耐烦被人当傻子吗?姑姑留给你的人,你该给他们松松土了,既然姑姑去了,他们就该是你的人,用模棱两可的手段敷衍着你,打着保护你的旗号不是真帮你。你不动手,我乐意帮忙。”
阮沛起身挑了挑灯芯,屋里亮了些。
鸾心闻言,念头在丁婆婆和师父阴昧两人之间扫过,烛光亮起来,她眯了眯眼,口中却不由自主道:
“你手下把你当傻子的人也不少,你怎么不乐意动?”
阮沛正站在烛台一旁,烛光映照全脸,鸾心见他低头嘴角一抽,抬头脸上带着一抹冷笑。
“这不正想着动吗?不过为夫傻子当惯了,人傻目盲低能,松土的事儿还求娘子相助。”
阮沛笑意满满地看着鸾心紧蹙的眉头。
见鸾心懒得搭话,接着道:
“娘子不搭话,为夫就当你答应了,松土第一步,天亮就随为夫去韦敏处看脉,看个脉嘛,娘子肚中那几本医书,不多,但够用了。”
鸾心忍无可忍地冲阮沛摔过去一个枕头,枕中塞着粟玉,打在阮沛身上,他哎哟一声。
鸾心没好气道:
“你这人有没有良心啊,韦敏现在尚在初为人母的喜悦中,你让我去看脉,摆明对这胎心怀疑虑不说,还让我一个……”
鸾心顿时话语一滞。
“还让一个现在应该五雷轰顶,神伤气滞的王府主母去问候和质疑抢先怀胎的侧室?”
阮沛笑意不减,又道:
“可是为夫瞧着娘子醒来后并无不睦啊,方才一番话更是尽显一府正室的大家风范,倒是为侧室不平,一点儿不像这几日昏睡时梦呓的样子。”
鸾心一听梦呓,这才开始五雷轰顶,不经意间睁圆了双眼。
阮沛看着鸾心此时一双圆圆的大眼疑惑又惊讶的样子,双手抱住膝盖,眼神左转右转拼命回想地同时,一边掩饰一边又怕掩饰变成暗示的样子,可爱极了。
阮沛顿觉心中一股强风席卷,他忍耐着不去将她搂在怀里。
这女人于风月之中,直白又简单,也就一嘴吻技熟练罢了,论风月里男女之间弯弯绕绕地表情意,枝枝蔓蔓地诉衷肠一门,她是一窍也没通,想来与聂云昭的少年情意也从未拐弯抹角过。
一想到在此之前,鸾心对聂云昭用的都是直抒胸臆,还靠这份直接练就了一嘴不俗的吻技,阮沛就能感到自己丹田涌动的真气能冲到四肢,然后徒手劈死一头熊。
阮沛的眼神让神思还乱着的鸾心猛然一惊,她一动不动地看着阮沛。
好一会儿在阮沛的脸色中品出一抹似曾相识来。
那是她主动迎吻之后,又推开他之后,他愣怔的样子。
鸾心注意到阮沛正呼吸不稳,这样的不稳竟干扰到了烛光,那烛光随时周遭气流不小的波动,开始或明或暗。
摇摆的烛光让周遭的暗影也跟着晃动起来,他在生气,鸾心恍然大悟。
怎么又是他生气了?他有什么可气的?鸾心眉头一蹙。
“你先让人把避子汤药的药渣拿过来,还有韦敏素日燃香的香灰,沐浴用的浴盐香料,脂粉发油,总之吃的用的……”
鸾心话没讲完,阮沛拍了拍鸾心妆台上的一组托盘,然后绕过屏风而去。
外间漏刻一响,竟然到了卯正三刻,外间婢女绕屏而入,出尘捧着出口的茶汤,冲鸾心使了个眼色,原来除了碰着盥盆的书瑶,另外两位婢女是除夕夜伺候鸾心的两位。
阮沛这是硬塞给她了,鸾心一咬牙。
“两位姑娘的名讳?”鸾心问。
“奴婢彩翠。”
“奴婢夕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