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心债(216)
只听一旁的出尘道:
“什么?什么孩子?”出尘道。
“你们还不知道?”
书瑶一脸疑惑,刚想再讲,见丁婆婆冲她使了个眼色。
书瑶方住了嘴。
丁婆婆冲着众人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上前瞧了瞧鸾心。
见鸾心脸色不对,额角微汗,身体却打起了寒颤。
忽然觉得不对劲儿,伸手往鸾心额头上一盖,了不得了,鸾心正发高热。
丁婆婆手心的凉意让鸾心清醒了片刻。她费劲儿的开口道:
“婆婆,差人往杨叔处去,让他把茶花琉璃瓶里的药送来。”
丁婆婆闻言大惊失色,赶忙差人去了。
书瑶赶紧打了水来伺候鸾心退热。
鸾心又服下一颗自己调配的解毒丸,再次压住了毒性,昏昏沉沉就要睡去。
半梦半醒之际,只觉浑身燥热如被火焚,自己仿佛正往一个巨大的火洞中走去,刚开始一缕神思还没被带入火洞中,她还能体味到心尖尖上升腾起的一片酸疼。
韦敏怀孕了?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她是阮沛的女人啊……
为什么男人都一个样啊……
还跟我走?上哪儿去?都有了孩子,能上哪儿去?
她能带走别的女人的丈夫,别的女人的儿子,一个国家的储君,她能带走一个孩子的父亲?
夜鸾心,你为什么总是那么蠢,被两个男子轮着骗,一个骗说带你走,一个骗说跟你走,末了还不都自己悄悄成了别人孩子的父亲……
孩子是多么牢固的连接啊,牢固到能紧紧圈禁山盟海誓仿佛山高水长的蜜恋对一个人的粘连,现在一段尚不足一年的名义上的婚姻在一个新生儿面前委实更加不堪。
鸾心脑中掠过由她接生的聂云昭的女儿和那日在“昶漾”韦敏头上光泽熠熠的金钿儿……
夜鸾心从未想过能带走一个人,不敢不能也不愿……
可这不妨碍她偶尔做梦呀……这梦做了两回了碎了两回……都知道是梦……
可梦久了,碎了也疼得厉害。
鸾心昏睡过去,眼角划过一串泪滴,一旁擦汗的书瑶,忽地一愣。
心想这毒竟这样厉害?
侧室早孕这事儿的正主-韦侧妃的反应跟寻常孕女一比,显得更加离奇。
府中大夫道出喜脉的时候,韦敏被惊得晕头转向。
身旁的婢女道喜声在韦敏听来尖刻又刺耳,韦敏回过神,一反平时温婉可人的性子,怒斥了下人几句,严令此事不得外传。
可她知道已经来不及了,别说她的住处被王蔓凝埋了多少眼线,眼前这大夫就是何忠亲自请来的,不等韦敏有更多的反应,何忠就立刻截住了这大夫,并禁足了韦敏处的下人。
她本人自然是何忠怠慢不了的,更禁足不了的,可他有些逾矩的禁足了她的下人,就已经向韦敏传达了王府正主可能会有的态度。
韦敏抚了抚自己的小腹,不知所措地静坐了好一会儿。
“小丫头们不懂事,小姐别上心。”
陪嫁到王府来的韦府嬷嬷,将手中的燕窝往韦敏手中一递,继续道:
“老奴去查过记档了,时日无差,如今可疑之处也就那避子的汤药了,何管家已经差人找到了部分没被清理的药渣。小姐别忧心,这事儿归根结底是件王府开枝散叶的喜事儿,当今皇长子不也不是皇后生的。逾不逾矩全在王爷的一念之间,小姐听老奴一句劝,这世上就没有男人听见自己有后了还不高兴的。”
韦家嬷嬷的话在韦敏心底激起了涟漪,韦敏从来就是个守规矩知礼数的女子,这桩不合规矩的意外之喜来得不合她的预期,可自己是其实是欢喜的,这是阮沛跟她孩子……
韦敏抚了抚小腹,嘴角微微上翘,为娘会保护好你的,韦敏暗想。
这样初为人母的微笑,充满了母性的光辉,这样的光辉刚好落在了刚好踏入屋中,同样初为入父的阮沛眼里。
尚在惊喜中的韦敏永远也不知道自己的笑颜竟然是让阮沛过门不入的理由。
韦敏的笑容让阮沛退回到了“昶漾”中,阮沛研墨饮茶,已经是五更天,这个新年的才开了不过两个时辰,阮沛就经受了连番折腾。
此刻终于剩自己一人,明日还得入宫拜年,又是冗长又枯燥的皇家典仪,他犹豫着要不要回内寝眯眼歇一会儿。
阮沛想了想,终于还是纹丝未动,愣了一会儿,提笔蘸墨,一个硕大的“衡”字力透纸背。
“这么晚了不歇着,看来校场练兵还折腾得不够啊。”阮沛懒懒道。
“叔父……”
一阵气流划过,薛郯风一样即刻划到了阮沛书桌前。
“还不歇着?”
“明儿大年初一,校场休沐……叔父,您不歇着?明儿还得进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