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心债(100)
手中的三幅画都是阮沛趁南宫谦外出采风的时候,自己硬是从他看守画室的小童手里抢来的。
本来是想偷,结果被他书童发现,那小童难缠的很跟他主人的脾气一样软硬不吃,自己摆出六王的身份也压不住,只得让薛郯跟他纠缠,自己抢了就跑。
阮沛的画技其实有一半都是南宫谦所授,虽然教授的方法非常的离奇,基本都是阮沛躲在他画室的屏风之后偷偷学来的,后来被南宫谦发现按在桌上大屁股,也没能阻止他。
阮沛细细观摩这幅《墨菊》画幅太大,他慢慢的展开。
御花园满园的墨菊尽收眼底,墨菊园的边角处,一个女子单膝跪坐,将一朵墨菊小心翼翼的捧在掌心,双眼低垂,嘴角上扬。
远处,一男子正凝视着这位女子,眼神温柔,双拳却紧握。
阮沛抿了抿嘴,又展开第二幅《湖心舞》,远远的视角,将明月洲夜宴画的栩栩如生。
湖心舞蹈的女子,身条曼妙,指甲上停着一只玉蝶。
抚琴的男子,眼神灼灼。
阮沛扯着花幅的边角,极力忍耐不去将画中男子揉在掌心。
阮沛展开第三幅《坞中会》,抚琴的男子抬眼瞧见正拨开芭蕉叶的女子,琴弦被拨高,要断未断。
阮沛猛的将三幅画掷在地上。
一把拿起墨汁快要溢出的贺兰砚,就想往画上掷去。
南宫谦这个小人!做幅画都要拐弯抹角的嘲笑我快戴上绿帽了吗?
“启禀王爷,南宫画师拜会。”何忠敲门道。
阮沛还没到正厅,就听见正厅里的话语:
“南宫画师物件没挑对,还是这个够硬趁手。”
“多谢公主。”
阮沛抬脚几步,迎面飞来一块砖头,阮沛一闪,嘴角挤出一个戏谑的笑,手中桃花扇一展,笑吟吟地朝着这位目露凶光不速之客走去,不忘撇了一眼一旁的夜鸾心,砖头就是她的杰作!
“了不得啊,以前只是偷!如今竟然开始抢了!还从小孩儿手里抢!北境六王,恬不知耻如斯,北境列祖列宗泉下蒙羞啊!”
南宫谦见飞去的砖头连碰都没碰到阮沛,整个人越发的龇牙咧嘴,指着阮沛的鼻子骂。
这小子小的时候,还可以逮过来狠狠打屁股,如今已经高了自己好几个身量,拿他完全没办法,也只能大呼小叫,看能不能呼唤起这北境最不要脸的人心中死去的羞耻心了!
“南宫画师,技法绝妙,多年不曾作画,如今好不容易有了作品,却藏着掖着,不愿示人,为了不埋没画师惊天画作,沛也只能使用非常手段了。”
阮沛扇子一收,坐在了主位上。
“久闻南宫画师画技恍如天授,不知鸾心有没有这个福气能得新作一观?”
鸾心听说有人在正厅大呼小叫,直呼阮沛的名字骂得绘声绘色,一时好奇谁胆子那么大,过来瞧了瞧,原来是享誉四国的画师南宫谦。
南宫谦见鸾心来了,先是愣怔,转瞬就回过神来,当着鸾心的面痛诉阮沛偷盗画作不成反抢的劣行。
鸾心见南宫谦骂人的话一句不重复,从阮沛幼时偷学技法开始骂,听得有趣极了,想看更大的热闹,忍不住出了个让南宫谦改用砖头砸阮沛的主意。
“鄙人拙计怎能入公主眼?”
南宫谦见鸾心话说得客气又好听,一时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脸颊一时泛起一丝红晕。
一个年过四十的画师,一笑满脸纹路挤作一团,顿时油腻的像个肥肠笑。
“去,把书房里南宫先生的画作拿过来。”
阮沛瞧着南宫谦那抹笑,恶心又诧异。
南宫谦是御用画师,为宫中贵人描过的丹青不计其数,自然见过不少绝世的美人。
在美人面前他一向是冰块脸的,要说南宫谦是因为鸾心的容色所以对她态度尚佳的话,阮沛是打死不信的。
但是在今日那三幅画之前,阮沛还从来没见过南宫谦在绘景的画作中把人物描得如此细致。
鸾心细细地观摩南宫谦的这三幅画,自己在画师笔下那么美,鸾心自是心中欢喜,只是为什么三幅画都是自己和齐王?
画中两个人并没有直接的交流,都是隔的远远的,可是又仿佛有某种若有似无的联系。
鸾心细想自己与齐王相见的这三个场景,其实当时自己跟齐王是有联系的,甚至都有交谈,不过南宫谦却并没有将自己与齐王交谈的场景描下来,可能这就是画师的高明之处吧。
“这画作的好生有意境,被不知情的人瞧见还以为我们公主跟齐王是一对呢。”
身旁的书瑶合上画恭敬的还给了南宫谦。
南宫谦闻言,撇了阮沛一眼,心下一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