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陈医生(2)
这时,给陈医生的电话居然接通了,他微沉的嗓音透过听筒传来,喊了几声我才回神。我问他现在在哪,他跟我说和导师一起到石家庄开研讨会,大概过两天才能回北京。挂了电话,我透过车窗瞟了眼附属医院的大楼,莫名失落。司机问我下不下车,我摇了摇头,让他送我回酒店。司机奇怪的看了我眼,没有说话。
北京的沙尘重,很影响心情,更影响心情的是因为沙尘原因,文献会要推迟两天,我有些烦躁,因为两天后正是陈医生的生日,刚好撞上了。但幸运的是,两天后的文献会很顺利,结束后大概是晚上八点钟,几个赞助商要请我们这堆文艺工作者吃饭,我推了。其中一个赞助商的负责人留我,说了一堆话,其实我看得出来,他对我有别的意思,我笑着说要去医院。他惊讶,以为我要去看病,便说送我去。我摆手说不用,但他非要送。这是我最不擅长处理的状况,无奈下,只能硬着头皮上了他的车。
这个男人姓肖,见过几面,他好几次约我吃饭都被我拒了,我以为他能看出我的态度,毕竟他看起来是个聪明的男人。到了附属医院,我跟他道别,他坚持要送我进医院,我挠挠头,不知如何解释。就在此刻,刚从机场回到医院的陈医生也开车进了医院的停车场,一下车便看见我的身影,忙着上前问了句:“你怎么来北京了?”
我回头,连忙冲他一笑。见我没心没肺的样子,他皱了皱眉问我怎么不在电话里跟他说我在北京,话语间,仿佛带着埋怨。我吐了吐舌头,说想要给他惊喜。他嗤笑了声说惊喜没有惊吓倒是很大。站在我身后的肖先生脸色慢慢的僵硬了起来,等我再回头的时候,他忙不迭地说了句先行离开便扬长而去了。陈医生在我背后问那人是谁,我笑着打哈哈,然后就喊饿。他若有所思的瞥了眼已经走远的肖先生,没再多问。
我们去了医院附近的餐馆,大概就是面点王,吃了炸酱面,很满足。
“你来北京做什么?”
“工作呀,文献会,非要我来,没办法,只能勉强一下咯。”
“哟,大牌了。”
我笑:“那是,你也不看看最近我多火。”
他不接话,反而问了句:“住哪里?”
“酒店。”
“废话,哪个酒店?”
我吐了吐舌头,报了个酒店名。
“我送你回去。”说着,他就拿起桌面的车钥匙。
我一愣,待在原地没动。他去结了账回来发现我还没起身,便问我愣着干什么,我抽回神,摇了摇头,然后默默起身,跟着他去了停车场。
他的车子很好认,也扎眼,是十八岁那年他父母给他们兄弟俩买的成年礼——路虎。
我坐上副驾驶,盯着车内的小挂饰出神,好像是个平安符,我妈妈给他求的。
他发动了引擎,挂了档,久久也没有松刹车,我恍惚,问他怎么不走,他睨了我一眼,懒洋洋的说了句安全带。我哦了一声,拉上安全带。
刚出医院没多久就塞车了,一串车屁股亮着两盏红灯,瞬间把整条街照的通亮。我莫名有些感谢这短暂的塞车,仿佛只要再坚持一下下就能过十二点,这样我也算是陪他过了生日。上天终究对我不够怜悯,没几分钟,路就通了,看着远处的标志性建筑物渐渐拉近,我意识到我的酒店就近在咫尺了。他把车停在路口,嘱咐了我几声,然后说回去前跟他打个招呼,他送我去机场。我摇摇头,有些赌气的拒绝了。他看着我,没有说话,也算是默认了。
回到酒店,我仍旧不能释怀那段不愉快,好心好意的跑去找他过生日,居然被下了逐客令,真的很生气!收拾衣服洗澡的时候,从行李箱翻出那件男士衬衣,看着心堵,干脆扔到角落,眼不见心不烦。
次日早上,我就匆匆退了房,订了最早的一班飞机回广东。那日,我在北京最后的记忆便是登机。直到后来,陈医生告诉我,那天早上他本想去找我一起吃早餐,却发现我退了房,前台把一件衬衣交给了他,说是收拾客房的时候发现的,猜测应该是我留下的,因为我手机关机联系不上,所以转交给了陈医生。
那个生日礼物,兜兜转转,还是到了他的手里。
或许,从一开始我就惦记着他的生日,所以在意大利的时候才会买那件衬衣。会去翻房间找礼物,大概潜意识就告诉自己,我早已准备好他的生日礼物,只不过是被自我否定了。
我始终先走了一步,你追不上我的步伐,就像是分针和时针,在你追我赶中度过几百世纪,几万次的擦肩和回首,依然无法停留原地。等你,或者说,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