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皇帝渣皇后(25)
江双双又是一惊,“腿疾,我爹爹何时患了腿疾,我记得他那时是因为思念母亲过度,茶不思饭不香得躺在床上,行尸走肉了一年,莫非是躺了一年躺出来的病?”
沈锋“……”
你就说你便宜老爹是个懒汉,躺在床上不干活得了,你用“瘫”字干嘛!啊!
沈锋干脆破罐子破摔道“行了,我都是骗你的,我根本就不知道你爹爹的近况。”
他两眼放空,简直能想象得到江双双拆穿他的滑稽伪装时的嘲笑神情。
谁成想,江双双却松了一口气。
“啊,这就对了,斐哥,我之前还以为你是假的。斐哥五年前中了秀才,早早搬到县里去了,哪里可能知道我爹爹的近况。”
江双双短促地笑了一下,表情沉凝郁结“你莫怪我试探你,我如今被困在这四方天地里,出去的可能微乎极微,哪怕明知你不知道此事,也忍不住想问问,就觉得万一呢,万一你知道呢……”
“斐哥,五年了,我被偷走了整整五年,被哄骗着喜欢上了一个不该喜欢人,被他轻视,侮辱,自己的自尊都销毁殆尽,低到不能再低,我……我有时真恨他,但更恨我自己,若是早点知道,早点知道我喜欢的人不是他,那该有多好,就不必受那些折磨,那些苦熬……”
沈锋静静站在原地,他觉得有一把烧得滚热的铁棍在他的肚里狠狠搅动,直直搅得五脏六腑都成了稀巴烂,灼烫的温度炼干了他的血,烧毁了他的筋。
苦熬……折磨……
他的眼前像被人刺了一剑,血雾弥漫,但他仍硬挺地看着江双双,直到听到她结结巴巴地说“我喜欢的其实是……是……”最终声音消失,藏匿在口中。
他竟然还燃起一丝丝庆幸,幸好,幸好江双双没把她的爱意坦白。
她留了他一命。
但沈锋心里冷笑,为自己这点庆幸感到可笑,他的心冷成一团,缩成一块泥巴,硬生生往他喉头涌。
他耳朵隐隐约约又响起了他父皇在他母亲难产那日,与其他爱妃的调笑声。
和着江双双的厌弃声“被他轻视,被他侮辱……”
明明灭灭的声音汇成一团发腻的胭脂,堵在他喉咙,又化作那日他母亲冰冷的鲜血,
沈锋听见自己哆哆嗦嗦地问“你说的是当今圣上?人人皆闻如今帝后情深,他怎么折磨你了?”
他到底是对江双双做了什么?
他也曾观察过父皇与自己母亲的相处。
除了不喜欢她,他哪样做的不如他父皇好?
喜欢一个人要隐忍,低调。
不喜欢一个人才可张狂,放肆得去宠她。
他哪里做错了,竟然让江双双把那些宠当作了折磨!
江双双冷笑一声,“足可见世人之话不可信,一传十十传百,传到最后的东西都与真相大相径庭。”
“他处处打压我,处处嫌弃我,否定我的所有努力,说我是粗野蠢笨之人。”
“他无视我的示好,不肯屈从我哪怕一次,我说过那么多次喜欢,他却都将我的真心付诸流水。”
“他恨极了我,不想让我有子嗣,我喝了五年的避子汤,被后宫众人嘲笑了五年。”
“这五年,我被多少人讽刺为倒贴,后宫中无一人看得起我,哪怕区区一个淑妃也敢明目张胆地推我入河。”
“这样的帝后,何来情深!”江双双狠声道,一滴眼泪随着她的怒叱滴落下来。
她粗粗喘气,捂着心口,终于无法否认一个事实。
即便她对自己说了多少次“与他无关,都是江白的错。”她最终都无法否认,她还是在意沈锋,因为在意,所以恨。
哪怕,明知道本就是自己硬生生凑了上去,沈锋他有不喜欢自己的权利。
可是还是怨,还会难过。
这五年,若是沈锋能稍稍喜欢自己哪怕一点,她就不会过得那么难过了……
江双双擦了眼泪,短促一笑“斐哥,抱歉,是我说太多了。”
沈锋摇摇头,他下意识维持着张小斐的微笑,心中却一片茫然。
江双双说的,他都记得,他确实做过。
可这原来是折磨吗?
他开蒙开得晚,与皇子们同去书塾时已近十岁,那教书先生是从翰林院刚刚致仕的大能,一把年纪,言辞和善,常常在课中穿插几个笑话,逗引一干小皇子嘻嘻哈哈。
而自从他来后,那些笑话都是关于他的。
先生指着他笑道“目大而无神,似野犬乎?”
又或摸着他的头道“你这般年纪学问却还不如你那几个弟弟,怕是娘胎里脑子便有病。”
他曾去问母亲,先生的话是何意,母亲却告诉他,先生看重他,越是看重,越要打压他,令他戒骄戒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