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春(99)
他努力压抑住翻涌的情绪,尽力温柔而耐心地解释着,“想换身衣服给你做饭吃都不行?”
“做饭当然不……”
等等。
做饭?
郑浅的声音戛然而止。
她眨巴了一下眼,呆呆地抬头,“你做饭为什么换衣服,还说什么这边方便?”
容祁揉了下她的脑袋,一个问题一个问题地解释着,“白衬衣容易脏,我换了件灰色的。你家很少开火,做饭当然是我这里更方便。”
郑浅想了下,好像是这么回事。
她咳了声,唇边的弧度放大,语气还是别别扭扭,“那你……下次换好衣服再叫我过来啊……”
容祁听完,鼻息忽然重了几分。
他低头,勾起了郑浅的下巴,于暗色中强迫她和自己对视。
夜色降临,外头混杂的灯光零零碎碎地投射到房间里,打亮了两人侧脸的轮廓。
纵然光线微弱,郑浅却能看清容祁眸子里藏着的骇浪。
她从没见过这种眼神,也没在容祁眼里看到过。
但是她读懂了。
那是独属于男性的欲望。
朦胧下的危险蠢蠢欲动,几厘米的距离脆弱得不值一提。
可容祁什么都没做,任由这点距离把自己阻隔在外,给眼前的女孩儿留出了一块安全区。
他长长地吐了口浊气,压下郑浅的头,隔断了她看着自己的视线。
男人的音色幽远而悠长,语气里的缱绻伴着低沉的嗓音包裹了她的每一分听力——
“浅浅,我没有看上去那么君子。”
“我只是想在可行范围内,和你做些亲密而不违规的事罢了。”
—
二十分钟后,一顿饭在嚼面喝汤中结束。
饭后,郑浅抱着碗视死如归,坚持要洗碗。
容祁见她执拗,也没跟她争,嘱咐她用热水,洗好了就到房间来找他。
郑浅一溜烟进了厨房,等听到渐远的脚步声时,她才松下了紧绷的神经。
她一边洗碗,一边想用碗敲开自己的脑门,看看里面为什么装了这么多黄色废料。
太他妈尴!尬!了!
郑浅垂头丧气,把洗好的两只碗擦干放进了橱柜,又擦了把手。
她忽然想起自己还点了份外卖,定的送达时间是晚上七点半。
这个精心挑选的东西应该能哄容祁开心吧?
郑浅深呼吸了几下,从厨房出来后还特意从柜子里找出了一个玻璃杯,倒了杯烧好的水。
她小心翼翼地端着玻璃杯走到卧房门口,发现门正大敞着。
主卧干净宽敞,床边的白色书桌前,容祁正坐在橘色台灯下翻着一份文件。
他听见声响,放下手里的东西转过头。
看到郑浅时,他皱起的眉心松开了几分,“过来坐。”
郑浅抿着唇,一点点挪了过去,双手把热水放到了桌上的空处,试着搭话道:“你接了新戏吗?”
容祁摇头,端起杯子喝了点水,觉得嗓子润了不少,又说道:“是一些商业合同。”
郑浅看了眼合上的合同,封面写着“康海公司”几个字,底下还有科技之类的小字。
她以为是广告合作商,打定了深入交流的话题方向,继续问道:“你要给他们做代言吗?”
容祁感觉到了郑浅找话题的意图,也乐意配合她,“不是代言,是合作。安洛想自己运营公司,这是他挑选出来的合作方。但是对方一直不同意我们开出的条件。这是新的合同,我帮着他再过一下。”
郑浅一直没什么商业头脑,这会儿听到容祁居然会看合同,整个人都有些惊讶,“你还会看合同?你经纪人真是会资源利用。”
容祁牵住郑浅的手,把她拉到身边,“不算资源利用,是我的副业。”
郑浅噗嗤一下笑出声,“你要发展副业?”
容祁轻应,摆弄着掌心那几根细软的手指,神色一点点软下。
他抬头,银边眼镜的镜片在暖光下反射出柔和的光弧,遮在镜片下的眼睛里漫出一点笑,“我现在是有家室的人了,肯定要攒点老婆本,不然阿姨怎么肯把你交给我呢。”
郑浅的笑被“老婆本”几个字钉在了脸上。
胸腔里,异样的情绪慢慢攀升,逐渐包裹了心脏,顺着血液流变全身。
酥酥麻麻,又甜又暖。
她下意识地舔了下唇,眼神几番闪动,“我们才在一起多久啊,你想这么远干什么……”
容祁知道她是嘴硬,也没戳穿,只把她的手包在自己的手里,试着问道:“所以,要不要陪我一起工作?”
郑浅啊了一声,反应慢了半拍,“陪你?哦……那我去搬个凳子。”
“不用。”
容祁的手往下一拉,郑浅就跌坐在了他的摊开的双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