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风夹杂着梅花瓣侵袭过来,黎淑华身子本就不好,如今被赵尧一吓,更觉头晕目眩。挣扎间,她脚下一软,就那么倒在了赵尧怀里。
原本还一脸阴狠怒色的赵尧面色大变,“华儿?华儿?”
冷风寒梅,簌簌而落。
赵尧轻晃了晃黎淑华,发现她身上冰凉凉的像跟冰棍。男人立刻褪下自己身上的斗篷把她罩在里头,然后将人打横抱起,朝外头喊,“人呢?”
金梅听到声音,立刻疾奔过来,一眼看到晕厥的黎淑华,神色大变,“小姐,小姐!”
“别他妈叫了,喊太医过来。”
“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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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淑华是在自己屋内清醒的,她睁开眼的时候,先是看到那熟悉的素白帐顶上绣着的梅花,然后是那个站在她屋内,盯着墙上某幅画作细看的男人。
男人一袭玄色黑衣,身形高大挺拔,单单只是站在那里,就给了黎淑华极大的压迫感。
黎淑华攥紧被褥,呼吸微乱。
那边,男人动了动,似是听到了动静转身。
黎淑华闭上眼,假装自己还睡着。
她不想面对他。
赵尧是她的表哥,他们从小相识,从前的黎淑华还是跟喜欢与她这位表哥玩的,可自从那件事后,她就避他如蛇蝎。算起来,他们已经多年没有怎么见面了。
身边的脚步声停住,黎淑华颤了颤眼睫,努力让自己的呼吸平静下来。
赵尧立在床边,垂眸看着躺在那里的黎淑华。
明明醒了,却在装睡。
呵。
男人低笑一声,伸出了手。
有手指在她面颊上游曳,先是从她的眉头往下滑,顺着鼻梁到唇角,然后是顺着下颌到脖颈。
她的脖颈埋在被褥里,温温热热的。而他的手指却是极寒凉的,钻入被褥里,像条细蛇似得,丝毫不顾忌,甚至还欲往她的衣领子里头钻,挑衅似得。
黎淑华再忍不住,猛地一下推开他的手,连带着也揭开了身上的被褥。
热气四散逃离,就像是黎淑华欲逃离赵尧的模样。
赵尧还保持着那个微微躬身的姿势,他黑发垂落,玉面黑衣,整个人阴沉的像一片永远喜欢藏在阴暗角落的不知名藤蔓。
“醒了?”男人不紧不慢地开口,捻了捻指尖。那里还残留着温暖的湿度,是小娘子身上的味道。
黎淑华紧张地咽了咽喉咙,伸手扯住被褥想要盖住,却不想扯了半日也扯不动,她低头一看,赵尧的膝盖不知何时上了床榻,按压住了她的被角。
屋内只有他们两个人,黎淑华的心又提了起来。
她攥着手,唇色泛白。
男人虽然没有更加过分的动作,但黎淑华就是莫名觉得心惊。
“啪嗒,啪嗒”,屋外似下起了雨,打在覆了明瓦的窗子上。
黎淑华身子不好,畏寒。幸好整个黎府都通了地龙,因此即使是在屋内掀了被褥,她也不会觉得凉。
正在黎淑华走神的时候,男人突然倾身而上。他撩开黑色的袍子,单膝抵在床沿,朝她凑上去。
黎淑华吓得瞪圆了眼,还未开口,男人便道:“我方才说的话还算数。”
黎淑华立时反应过来两人在梅林里的事。
他想让她“笑”这件事吗?
可现在的黎淑华笑不出来。
赵尧看着黎淑华这张皱起的脸,心情也跟着下沉。
他伸手勾起她落在被褥上的发,轻轻地勾卷。
明明触的只是发,黎淑华却觉得他捏住了自己的命名,那种颤栗感,从发梢传过来,笼遍她的全身。
笑不出来也得笑。
她要笑。
黎淑华偏头不看赵尧,扯起了唇角。
她生得普通,可气质柔和,让人一眼见过就再也难以忘怀,甚至怀疑这世上真有如此亲和柔善的面孔。
赵尧却不满意,他强硬地掰过黎淑华的下颌让她对着他,阴森森道:“我要你,对着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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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宇嘉进来时,自家妹妹正伏在榻上,黑发散乱,看不清表情。
屋子里东西都没乱,只墙上挂着的一幅画没了。
黎宇嘉记得,那是他妹妹最喜欢的一幅画,名字叫:山有扶苏。
妈的,扶苏。老子最恨的就是这个人!偏偏自家妹妹喜欢,那个玩意到底有什么好的!
黎宇嘉在心里骂完,关上门,几步走到黎淑华床前,“怎么了?我听说六皇子殿下来了。”
黎淑华动了动身子,缓慢抬起头,露出那双水雾朦胧的眼。
“他欺负你了?”黎宇嘉心下一惊。
黎淑华轻摇了摇头。
算欺负吗?她不知道。
“只是,让我笑了笑。”
黎宇嘉:……?
那就是没有被欺负。
黎宇嘉松了一口气,屋内静了一会儿,黎淑华问,“哥哥的伤势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