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殊！”叶天泽赶忙走了过来，见他要拉下绸带，赶忙阻止他，“不能摘下来，大夫说你的眼睛不能受刺激，要尽量用着绸带蒙着。”

程景初勉强挂着的笑意消失，他身上有几分落寞。好端端的谁能接受自己突然失明的事实呢？况且不止是眼睛，他的武功也……

叶天泽没办法说出安慰他的话。一肚子的话到嘴边后也被他生生咽了回去，他不是程景初，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也没办法去说什么。因为失明的不是他，他没办法真的站在别人的立场上去客观的说些什么。

江晚烟走了过去收起银丝，她站在程景初身前，将手放置在他面前，凝聚炁，将炁输入进他的体内，稳住还在活跃的蛊虫。

“是阿烟对吧？”坐在床上的病美人问，就算沦落这般，狼狈依旧无法征服他，他骨子里的雍容不迫依旧淋漓尽致。

“……嗯。”半响，江晚烟才给予回答。

程景初又笑了，他剥离现实置身事外，似乎全然不在意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就好像，他还是那个他，那个身体健康，眼有光明的他。他想要做起来靠着，叶天泽赶忙上去扶了他一把，让他靠坐在那里。程景初伸出骨节分明的手去摸索着，“你要什么？”叶天泽问他。

“阿烟。”他说。

叶天泽看了一眼江晚烟，江晚烟有些不情愿的坐在了床边，摘下帷帽。她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对待程景初，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她连句安慰都没办法说出口。病人都是敏感的，她害怕她说什么，做什么都会伤了程景初现在脆弱的心灵。

她本想在程景初没醒之前离开的，可却没料到他居然在这个时候突然醒来。江晚烟如今只能稳住他体内的蛊虫，让蛊虫暂时进入休眠状态。这样的状态并没有办法维持很久，顶多五天。虽然不济其事，但至少能拖一天是一天。苏醒的蛊虫在他的体内活动的话会让他现在的病情恶化，刚刚她度真气时发现那蛊虫似乎在往他的心脉去。

再这样下去的话，蛊虫最后会啃噬他的心脉，他将承受钻心之苦，生不如死。到那时，若是还能活着，恐怕这具身体也就彻底废了。

于习武之人而言，武功全废或许比死更让人难受。

——

“果然是阿烟啊。”他小心翼翼的轻触，他的手指触到江晚烟的脸颊，他说：“是阿烟把我拉出来的。”

“在黑暗中，我感受到了你。我不想被困在黑暗里，我想见你，所以我得到了光的指引，我冲出了那个囚笼。”他试探着用触感去感受人的存在，他的身上滚烫可手指却微凉，像是冰一样。在这酷暑之中也让人有些颤栗。江晚烟闭上双眸，任他用手指在她的面颊上轻轻摩擦。他抚过她的眉眼，抚过她的鼻梁，最终轻轻一划落在那柔嫩的唇上，只停留片刻他便松开，将手收了回来。

“程景初。”江晚烟睁开双眼看着他，可看着他那幅模样她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她强忍着涌上来的酸涩，故作生气的警告着他，“你要撑过去！我不允许你死在除了我和喻慕凡之外的人手里，听到了没？”

他说：“嗯，程某会撑过去的，所以不要伤心，我的命是你的。”

她眼眶有些酸，鼻音重了几分，“你是我的孽缘，你是我的阻碍，你将毁了我的道心让我有一天溃不成军。可是那一天还没到来，所以你不能死。要死你也必须死在我手里。”

“除了我之外，还有喻慕凡。除了我们之外还有其他担心你的人，还有你的朋友……所以……你别害怕。我一定会想办法把你身上的蛊毒解掉的，你不会有事的。算我求求你，你别出事好不好？”这是她头一次这么卑微的恳求一个人，她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她的心告诉她，她不想失去程景初，她不想让这个人死掉。这究竟是为什么？江晚烟想不明白，然而她的脑海中一直都有那模糊的答案。

因为程景初是除了宋深以外唯一和她有极深羁绊的人啊。

程景初再次伸出手试探的靠近江晚烟的头，在确定好位置后他轻轻的拍了上去，轻轻的拍着她的头顶，他安慰她说：

“阿烟是我的定心丸。”

所以，我不会害怕，阿烟也不要害怕。

因为我相信你。

我对你的信任让我面对生死攸关也有恃无恐。

江晚烟将叶天泽叫了出去。

“你真的有办法解了那蛊毒吗？”一出来，叶天泽就心急如焚的问她。

重新戴上帷帽的江晚烟小弧度的摇了摇头。

“那你刚刚为什么要说那种话？！”叶天泽有些生气，既然没有把握就不要给出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