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姐为妻(9)
穆宴明显感觉到怀中的人整个身体的僵硬。
即便没明显地表达,可她抵触的情绪却一眼就让人能瞧出来。
听着对方有些隐忍的呼吸声,穆宴双目中浓墨渐渐凝聚起来。
细算下来,如今的大魏,唯有她一人敢在他的跟前露出这样的神态。
面上冷淡,可心中却厌恶抵触。
穆宴知道,自己的一点触碰对她来说都难以忍受的,这点从以前就如此。
这要是换了旁人,穆宴早就嗤之以鼻,抛诸脑后。
可偏偏这人是穆染。
是那个即便被他救了还是一副拒人于千里外冷漠神情穆染,是那个他无论怎么费尽心思也无法让对方展颜的穆染,是他每每想放弃,又割舍不下的穆染。
穆宴最初只是觉得对方这样冷漠有些意思,所以才会留下对方。
可越往后事情不受控制。
他才知道,他对穆染的那点兴趣,最终是他作茧自缚的开始。
从出世便被封为太子的穆宴自幼便得到了旁人的敬畏和讨好,他习惯了那些人见着他时的卑躬屈膝,小心奉承,过于顺利的成长历程,让他觉得,这世上似乎没什么是他不能得到的。
便是想要摘星,只怕都有人会变着法地替他完成。
可偏偏,穆染让他知道了什么叫求而不得。
越长大穆宴便越发现,他无论如何想尽办法,也不能让他这个皇姐有丝毫触动。
对方似乎没有心,没有感情一样。
元正夜宴的初见,穆染分明已经被欺辱得性命垂危,可硬是咬着牙一声痛呼都没发出来。
被救了之后她的指尖损伤严重,照尚药局那边的说法,这种程度便是什么都不做,单单放着都会日日感觉到摧心折骨的疼痛,可她还是一声不吭。
就连换药时,也只是紧抿着唇,眼帘微垂,视线不知落在何处。若非她面容上苍白得毫无血色,和额间沁出的细密的汗珠,旁人也许真的以为这点疼痛对她来说不算什么了。
正是因着她这样的表现,穆宴在救了她之后短短的半月内,对这个人产生了极浓厚的兴趣。
他花了很多时间去观察对方。
然后在不知不觉中弥足深陷。
等到反应过来时,他已经从想要弄清这个人为何这样冷淡,逐渐成了痛恨她冷漠得不近人情。
因为他发现,无论他如何努力,得到多少人的敬畏和尊崇,却得不到这个人的心。
穆染的眼中永远没有他。
永远都是空洞虚无的。
他为此求而不得,发疯癫狂。
不惜在对方面前暴露了自己一切的面目。
那只银喉长尾雀的确是他亲自挑了送给穆染的,本意是想让对方高兴一些,可当见对方原本虚无的双眸中印照出那只鸟的影子时,穆宴就后悔了。
因为他发现,自己不能忍受这个人的眼中有旁的东西,而没有自己。
“你应该是什么都不喜欢的,所以你眼里才会什么都没有。”
在将那只鸟捏死的时候,穆宴唇边带着笑对着穆染说出这话。
“皇姐你瞧,这鸟这样小,这样不值一提,死了便死了,皇姐莫要再记着它了,日后孤再替皇姐寻好的来。”
那时的他是这样说的。
可那之后,穆染的身边也没再出现过任何的动物。
穆宴以为,自己可以等,等到穆染眼中慢慢有自己的那日。
可先帝的一道旨意,打乱了他所有的筹算。
先帝想将穆染嫁出去。
那道敕旨下得匆忙,从盖了印到去穆染的安阳殿宣旨不过半日,快得叫穆宴都来不及反应。
等他知晓时,一切已经成了定局。
他的皇姐,被许给了别人,且很快就要出嫁。
陛下亲自下旨,无人敢置喙。
便是他的母后,也没办法让陛下改变心意。
也就是那时候穆宴才知道,他还不够强。
他的父皇才是大魏的唯一的掌权者,是谁都不敢忤逆的人。
穆宴因此得到了新的启发。
他不想让穆染出嫁,更不想再受制于人。
只有坐上那个位置,他说的话才真正算数,他才能把穆染彻底留下。
就算是只有人也好。
他其实并不在意的。
穆宴想。
只要穆染的眼中还是一样什么都没有,那他就可以一直等,等到这个人的双眸中印出他的影子。
在那之前,她想离开都是天方夜谭。
诚然,穆宴可以强留她,可他同时也贪心。
他要的,是这个人亲口说,自己愿意留下来。
思及此,穆宴微微低头。
他的一只手仍在穆染的腰间轻轻婆娑着,另一只手却展开那道帛书。
“皇姐可知这帛书朕从何处得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