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浪有染(5)
斗转星移,物是人非。
当时追任淮浪的学生很多,她只是其中一个,任淮浪或许真的不记得她了,但她从来没忘过。
铅笔头在本子上慢慢移动,室内静的只有沙沙的响声。男人幽亮的眼睛在纸上渐渐显神。
这不是她第一次在深夜画他了,不过也很久没画过了。
一夜飞快,她掀掀沉重的眼皮,透过窗帘看见了朦胧的光影。
她扣上本子,捏了捏发酸的脖子,头发散着,下楼觅食。
父亲已经刚刚吃好了饭,正整装出门。任淮浪和另外两个保镖也正待命。
这个消失了八年之久的人,昨晚占据了她的一夜。她画了一夜,修修改改很多次,但这会儿再一看他,还是觉得画的不好。
齐平屹问她:“起来这么早,没睡好?”
齐染回过神来答:“嗯。您这不也起得早。辛苦了,爸爸。”
夏天,天亮的格外早,眼下也不过六点半。
齐平屹笑笑,她乖巧起来的样子还是招人喜欢的。
齐染问:“爸爸,晚上您回家吃饭吗?”
齐平屹随口一答:“开完会回来。”
“好。”齐染笑起来,“那我等您回来。”
齐染又看了一眼三个保镖,任淮浪穿着便服,另两个保镖穿着西装。显而易见地,任淮浪不用跟着父亲出去,留在家里做看守。
齐染坏心思一动:“爸爸。”
“嗯。”
“爸爸,我能不能借您保镖小任用一用?”
“???”齐平屹一边系着领带,一边斜眼看她。
另外两个保镖同时斜眼看了任淮浪一眼。他们在这里几年了,也从来没让齐小姐青睐过。
任淮浪默然不语。
“我帮您弄,这我最拿手了。”齐染狗腿儿似的跟上去,手扯住齐平屹的领带,又解释说,“我从国外寄回来的东西很沉,需要人帮我搬,我看他不跟您出去,所以……就想用一下。”
细细的手指很灵活,三两下把领带系好后,又帮父亲扯平衣角,随手整理了一下衣服。
“爸,就这样吧,反正他在家里待着也是待着,是不是?”齐染又撒娇。
齐平屹急着出去,也懒得多停留,直接对旁边的任淮浪吩咐说:“小任,你帮她一下。”
任淮浪咬牙,点了头。
点了头。
许多年前,齐染就在等这个点头啊,那时天天盼,天天盼,简直让她心力交瘁。
齐染双臂交叠放在腰前。
任淮浪啊任淮浪,风水轮流转,当年你宁死不屈,这不早晚落到我手上。
齐染面上波澜不惊,心里则欢欢喜喜地送走父亲,而后歪头看向任淮浪。他还是站在那里,负身而立,腰杆挺得笔直,浩然一身正气。
“小任。”她现在随父亲那样叫他。
任淮浪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说:“把货号给我,我去取货。”
齐染笑了笑,说:“不急不急。你昨夜不是值班嘛,没怎么睡觉吧,那你先去睡一觉,一会有事我叫你。”
她就算是想折腾他,也舍不得他太劳累。
“不用了。”任淮浪说。
“人总要休息的嘛,不然你女朋友知道了,该多心疼啊,是不是?”
任淮浪说:“多虑了。”
齐染盯着他震惊道:“你不会还是单身吧?不会吧——”
任淮浪冷不丁地瞥了她一眼,也不知道她从句话里听出来的。
“哦,太可惜了,真是不幸。”齐染皱着眉头,心底快要笑出声,“你等一下,我写给你。”
“……”任淮浪在原地等。
齐染去屋里写纸条,唇角快要咧到了耳后根。下楼,收了笑,将纸条递给他说:“现在去也太早了些,货运公司还没开门。”
任淮浪扫了一眼地址,又折好,说:“我会找合适时间去取。”
说完,就要进自己的执勤室。
齐染:“小任——”
任淮浪停下脚步,回身看她,问:“还有事吗?”
果然听话,果然好使。
齐染忙说:“没事,没事,我就是告诉你,你可以好好休息一下。”
这个身份屡试不爽,她心里直乐,虽然他一直挺好奇任淮浪为什么成了她家的保镖,但不得不说,真香。
一楼客厅的光线十分好,再加上门外头有草坪绿茵,浇过水后,青草的香气夹杂着泥土香随风飘扬,空气里有着淡淡的甜。
吃过早饭后,她拿了画册和画笔半躺在了楼下沙发上,一双腿叠放在茶几上,将画册在腿上摊平,她还在改昨天晚上的画,但一直不满意。她觉得自己画得不像他,但又不知是哪里不像,总之一直这么斟酌着,很是伤脑筋。
他现在头发比以前短,背也要比以前直,皮肤黑了一点,他以前是个少年,现在是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