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大人回到京都卫家已是满地残霜,即便现在有所好转,卫相府内仍旧冷清至极,毫无生息。
万管家恐是唯一一个希望丞相大人能成家的人,所以若有人上门来问亲,很少会拦着。
丞相大人似乎知晓他有这样的心思,也未成严厉斥责过万管家。
谁曾想如今大人与陛下成了这般关系,万管家只叹,陛下什么都好,可陛下是皇帝啊,这怎么可能呢。
在邳州的卫二夫人时时惦念丞相大人的亲事,前几日又来信问候近况。
清晨鸟鸣声声,庭院的杏花树上还沾有露水。
万管家在辞雪居主卧前停下步伐,敲了房门,直到听见里头男人的一声进,才让两个侍女端着用具入门。
越过房内的屏风,便见丞相大人正系着外衣,立在榻前,他身形颀长挺拔,神色淡漠地瞥了眼端来的碧蓝衣裙。
只命人将东西放下,侍女们便退下候在门口。
卫玠揽起床幔,榻上的萧扶玉身着素白里衫,姝容娇美,眉目带着几分惺忪,然后被他搂着坐起身子。
萧扶玉趴在他肩膀上,慵懒地道:“别忘了昨夜同你说的事。”
她在相府不过一两天,好不容易出宫,在京都走走又如何。
卫玠淡然地回了一声:“好。”
铜盆里清水微凉,干净的巾帕湿了水后,清拭面容。
侍女们在门口候了近一刻钟,便被传入房内给萧扶玉梳妆,而卫玠则离了房间。
萧扶玉身着碧蓝衣裙,正坐在妆台前,发丝有些潮湿,唇瓣分外红润,像是被咬过,红得让人羞赧。
侍女纷纷低下眼眸,给这位主子挽发。
......
不久后,相府外已备至好马车,卫丞相眼覆白绸,一袭白青衣衫,腰挂青玉坠,矜贵清雅,正立于府门前。
万管家则在一旁轻语着什么,随后将一块玉牌交给丞相,便退下了。
这般的情景再正常不过,只是片刻后,有一亭亭玉立的女子从府内走出来,引来不少人远远观摩。
她掩面轻咳,似乎身子不太好,只见卫丞相扶着那女子的娇手上马车,二人举止自然。
京都朱雀大街上,行人来往,相府马车缓缓行驶着。
车厢内,萧扶玉带着面纱,透过窗的缝隙观望京都的市井风情,而后回过首来。
对面的卫玠坐得端正,双目覆着白色眼罩,却正对着她,神色淡漠。
萧扶玉探身过去,用指尖扣扣他的眼罩,轻轻道:“你这个眼罩,是不是看得见什么?”
卫玠不作言语,她这样的话已经不是第一次问,但他每次都没有回答她。
萧扶玉将他的眼罩解下来,二人四目相对,她带着笑意,用眼罩覆自己的眼目。
只见隔着白色布料,视线虽有着雾蒙蒙的,但大致是景物,人形是看得见的。
萧扶玉略微讶异,“啊,真看得见。”
卫玠有些不自在,掩唇清了下嗓子,解释道:“白色得见,墨色看不见。”
他有两类眼罩,素白眼罩的布料较为特殊,可做到透视,而墨色便是纯黑了,那时新婚夜,给萧扶玉蒙上的是墨色。
萧扶玉扬唇笑了笑,前世她也曾好奇,不过并不留心询问,如今这也算是她发现他的一个秘密。
她系好眼罩,凑近卫玠的身前,小手按在他的双膝上,隔着面纱舌尖轻舐他的薄唇,柔软细腻。
卫玠微顿,一手覆上她的腰肢,一手扯掉面纱,便吻进她的唇齿里去,缠着她不放。
直到半晌后,萧扶玉被卫玠松开,呼吸微喘,唇红娇艳,解下眼罩瞪他一眼,把眼罩也还给他。
转而去斟茶水捧着喝,舌尖有些麻麻的,萧扶玉瞥一眼马车去的方向,试着道:“可是要去玉满楼?”
卫玠的薄唇水润,微微勾唇,俯身倚到她身后,“想去吗。”
萧扶玉也扬了唇,原来他知道她想去哪里,原本还想过一会儿再提的。
她放下茶水,转过身来,捏着他的衣襟道:“听闻玉满楼今儿开启盛宝拍卖会,京中不少权贵入场,寻常人连入门的资格都没有,相爷大人要带雪儿去见见世面。”
京都玉满楼盛宝会上,集天下奇宝拍卖,不少物饰难得一见,一年仅此一次,自会座无虚席,但卫玠从不参与玉满楼的盛宝会,即便每年都受邀请。
卫玠的神色有片刻沉凝,并没有问她为何要去,只是道:“到时人多眼杂,处处谨慎些。”
“好。”萧扶玉打趣道:“卫丞相带着雪儿多走走,才显得雪儿有人疼。”
此楼背后乃为江湖势力,鉴于存在多年,未曾扰乱京都秩序,且可供权贵各处寻物,朝廷便默许了玉满楼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