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顼眉目渐冷,沉默片刻,开口回道:“不必如此麻烦,我与她没有情义,昨是最后一次,他日再见,便是刀剑以对。”
言罢,他越过卫玠,渐渐行下城楼,远去的背影坚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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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国使节离去后,北疆之争安定下来,但卫玠觉得只是暂时,两国纷扰未定,北疆总会再度爆发。
随着时日渐去,辗转两月过去,萧扶玉的身子已不能让她上早朝,于是以体弱为由,去往皇家霖和园休养。
于此同时,皇后于后宫假称已有六月身孕,安身养息。
而朝臣上下纷纷议论近年来陛下的身子越发不如从前,时时称病,恐是亦不知称得多久。
时时称病,自然会引起摄政王的注意,不过赵家近来一直不动声色,安定许久,直到京都玉满楼出事,才显露头角。
玉满楼走兵买马,出入账本皆与周国有紧密关系,被摄政王下令彻查,家财统统充公。
之前的楼中二当家陆探微摇身一变,成了摄政王军中幕僚,花玉满因此被治以叛国罪名,可官兵前去抓拿时,人已不在楼中。
皇家霖和园,山清水秀,鸟雀几点。
清晨,房屋的走道上,侍女端着热水急急赶去厢房,其中伴着女子痛苦的哭声。
而顾风眠焦急的在厢房之外走动,脚边的狸奴猫跟着他一起来回转动。
萧扶玉紧锁着眉头,坐在梨木椅上,腹部已高高隆起,不过今日生产的不是她,而是花玉满。
玉满楼被查,关乎军政,全权被摄政王掌握。
萧扶玉如今不可露面,况且在军政上,她的话语权不高,即便露面,恐也是于事无补。
昨夜花玉满陷些被摄政王拿,逃出的途中羊水破裂,即将生产。
京都上下除了皇帝休养的霖和园,摄政王不得来查,别处皆不安全,于是情急之下,卫玠决定将花玉满送来霖和园。
况且霖和园内,因萧扶玉的生子将近,早已备置好稳婆和大夫,把花玉满送来这里是最合适不过的地方。
花玉满阵痛一夜,待到今日早晨时,痛得愈演愈烈,门外的顾风眠彻夜难眠,不敢合眼。
昨夜里送来得急,并未惊扰休息的萧扶玉,她也是今晚才知晓花玉满在霖和园生子。
卫玠站于萧扶玉身旁,听房内女子的哭声,神色愈发紧张,片刻后他握住萧扶玉白嫩的手,拉着她离开那外房。
前世萧扶玉生子,因有差错,卫玠不在身旁,赶到时她已将孩子生下。
所以这是他头一遭听女子生子,心中忐忑不安,联想到萧扶玉若生子亦如这般痛苦,他就有些听不下去,只好牵着她离开。
当年母亲便是产下他,而难产丧命,便是想想就令人害怕。虽然上一世萧扶玉母子平安,但难说今世。
萧扶玉轻轻撑着腰身,瞧卫玠的神色,便知他在想什么,近来他总在她耳边念叨母子平安。
她道:“这事事皆有定数,朕身子康健,我都不担心,你担心什么,你还多担心担心师姐吧。”
说罢,萧扶玉探着脑袋,看屋里的顾风眠,“瞧瞧顾大人,急得恨不得把地板踩烂,待到我生子时,你可不能如此哈,朕听着会烦。”
卫玠紧锁的眉头难以松展,搂住萧扶玉的身子,近来养得不错,她脸蛋肉嘟嘟的,他低首蹭了蹭,“到时你哪还听得到我的脚步声。”
萧扶玉已有七个月身孕,宫中的皇后谎称晚了一个月,这女子生子怀十月还是九月相差不大,若晚一月,也好处理照顾。
正言语着,只听屋内传来侍女兴奋的声音,“生了生了,是个女娃。”
二人听言,便连忙行回外间,寻常人不可进产房,便只能在外静等,倒是顾风眠钻了进去,里头婴啼声不断。
许久之后,待房间内安静,侍女收拾干净,稳婆抱着婴孩出来。
萧扶玉新奇地凑上去,只见襁褓里的女婴半睁着黑溜溜的眼睛张望,肌肤还未舒展开来,嫩得泛红。
稳婆笑着道:“哭声响亮得很,有六斤重呢。”
见此,卫玠看一眼女婴,又看一眼萧扶玉隆起的腹部,不知为何越发期待起来。
萧扶玉笑了笑,对着女婴打趣道:“这可生得好了,长大后给潇潇当媳妇可好?”
女婴哪里懂她在说什么,不一会儿便看得累了,于是闭着眼打瞌睡。
见此,二人不再多看,容稳婆把孩子抱回去放着,过一会这孩子还要闹着要吃的呢。
见花玉满平安生产,二人放了心,便不去打扰她休息,自行回了东苑。
萧扶玉走得缓慢,卫玠需多托着她的腰肢,入了东苑,侍女便端来安胎汤。
萧扶玉喝着汤,感怀道:“见那女婴,朕都想潇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