晶晶亮亮的,有点像阿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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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星犹豫了下,终于勉为其难地弯下腰去。
小孩儿着急道:“再低一些!”
够不着啊!
白星皱巴着脸,嫌弃表露无遗,“你太矮了。”
顿了顿又补充道:“跟个冬瓜似的。”
小孩儿:“……”
小孩儿委屈巴巴地瘪了瘪嘴,好像有人往冬瓜皮上划了一条杠。
丑巴巴的,白星这么想着,面无表情地蹲了下去。
小孩儿瞬间破涕为笑,噘着小嘴,轻轻地往她额头呼了一下,然后又是一下。
暖暖的,软乎乎的气流从额头抚过,轻柔得不可思议,像新收到的大棉被一样动人。
白星的睫毛猛地抖了下,瞳孔剧烈收缩。
好像有什么珍贵的种子悄然埋进心底,疯狂生根发芽,汹涌蔓延,叫她胸腔中都盛满向上的枝丫。
“呼呼就不痛啦,我摔破手的时候,娘也是这么做的。”
见白星不说话,小男孩掰着手指,有点忐忑地问:“姐姐,你还痛不痛呀?”
白星回神,轻轻摸了摸仿佛还带着温度的伤口,摇摇头。
好像,真的不痛了。
小孩子立刻开心地笑起来,露出嘴巴里因为掉牙而空着的两个大豁口,眉飞色舞道:“嘻嘻,对吧?娘不会骗我的!”
他由衷为母亲的诚实和权威感到骄傲。
小孩还要说什么,酒楼里忽然蹿出一个三十岁上下的男人,右手抓着根鸡毛掸子,正是王掌柜。
王掌柜举目四望,很快锁定目标,立刻撩起袍子朝这边冲来,“欠债的小混蛋,说过多少次了,擀面杖不能随便玩儿!你他娘的又把水缸砸破了……”
刚还得意洋洋的小男孩一看,顿时吓得哇哇大叫,掉头就跑,跑出去几步又停住,原地踏步朝白星喊道:“姐姐我走啦!”
圆滚滚的小肚皮还一颠一颠的。
说完,一边喊一边跑,“哇啊啊啊,我要去闯荡江湖,我早就不是三两岁的小孩子了,今年都六岁了,是个男子汉呢,你不能打我!”
王掌柜带起一身风,从白星面前呼啸而过,闻言气急败坏道:“别说六岁,就算你六十岁,只要老子活着就打得了你!”
说罢,扬起手来,猛地把鸡毛掸子丢出去,啪的一下砸在小孩的屁/股上。
那孩子哎呀一声,捂着屁/股跑得更快了。
他专挑人多的地方扎,连滚带爬什么面子里子都不要,爬墙跳屋钻摊子,滑得像条泥鳅。身后的王掌柜虽身高腿长速度快,奈何不敢撞人,反而落了后。
路边的行人们纷纷大笑出声,“哎呀,王掌柜又打儿子呢?”
王掌柜跑得急了些,略有些岔气,正弯腰扶膝盖猛喘,闻言抽空来了句,“下雨天打儿子,闲着也是闲着,兔崽子,你给老子站住!”
众人又是一阵哄然大笑,对这场景见怪不怪了。
隔壁皮货铺的赵掌柜也出来看,见状笑道:“男伢子活泼好动些也是有的,好好说就是了,何必动武呢?”
街上就有人笑他,“换你儿子三天两头给你打破家具,你试试?”
说的赵掌柜也乐了。
外头冷飕飕的,他将两只手抄在棉衣袖子里,略微带点炫耀的说:“咱也不知道,谁叫我婆娘生的是两个姑娘呢?竟乖巧懂事的很,小小年纪就知道心疼人了,昨晚上我家去就脆生生的说什么爹爹辛苦了,要上来给我揉肩捶背呢,我哪里舍得……”
众人听不下去,纷纷发出善意的嘘声,又道他这是故意往王掌柜心窝子上扎刀。
赵掌柜志得意满地笑了几声,摇头晃脑的回去了。
嗨,还是姑娘好呀。
见白星似乎颇感兴趣的样子,孟阳就在旁边解说:
那孩子从小就向往江湖,曾忍痛拿出珍藏的糖瓜做束脩,欲拜康三爷为师,奈何康三爷说江湖不是正经人待的,不愿收徒。
他也不肯轻易放弃,天天缠着人听故事、说话本,拿着家里的柴火棍儿、擀面杖装大侠,愣是把家具打碎不少……
“阳仔,不要站在外头嘛,风大得很,”斜后方一个卖包子的婆婆看见孟阳,笑眯眯招手,“进来吃个包子呀。”
孟阳闻声转身,大为惊恐,“吃不下了。”
这一路走来,实在是吃不下了。
“婆婆,今年还要对联吗?”见她正要将一个装满包子的笼屉往锅上放,孟阳忙跑过去,“我来我来!”
那婆婆歉意道:“又要麻烦你。去岁你写的字可真好,话儿也中听。”
“没什么啦。”孟阳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镇上的人帮他许多,他没什么可回报的,所以每年都会帮许多人家写对联、书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