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永寿微怔,下意识看向那两名衙役,又猛地扭转头来,低头看向正抱着自己的大腿哭哭啼啼的黄娇娇。
虽然并未出声询问,但谁养的孩子谁知道,还别说,这种事自家女儿真干得出来!
她怎么这么不听话!
自己明明说过老实待着,不许再出去招惹,她竟权当耳旁风。
见黄永寿不做声,身上的怒火仿佛也在瞬间收敛许多,看向自己的眼神不似方才温和,黄娇娇心头一颤,忙扬起满面水痕的脸哭泣道:“爹,他们欺负我,他们欺负我啊!我们都合起伙来坑我,我好害怕!你不疼我了吗?”
那两个死里逃生的衙役一听,后悔和恐惧之余也生出孤注一掷的悲愤。
我们坑你?你还有脸害怕?
那我们呢,河还没过呢,就准备拆桥了?
事已至此,事情没办成,事后黄娇娇肯定不会放过他们……如今已经得罪了白鹞子三人,若此时反悔,必然两头不讨好!
思及此处,那两人顿时下定决心,当即把心一横,将事情原原本本吐了个干净。
自己心里清楚是一回事,被人当众撕开最后的遮羞布,又是另一回事,眼见黄永寿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简直半辈子老脸都被人撕下来往地上踩,廖雁的心情简直愉快极了!
黄娇娇目眦欲裂,方才演出来的娇弱可怜瞬间消失,死死盯着那两人的眼中满是杀意。
狗奴才!
黄永寿忽然笑了起来。
也难为他这个时候还笑得出来,看来成大事者,总有点过人之处,比如说,脸皮特别厚。
他警告性地拍了拍黄娇娇的头,豪爽笑道:“原来如此,竟是一场误会。唉,小姑娘家家的,被我惯坏了……来,娇娇,去给几位贵客赔个不是。”
他丝毫不在意地上、湖里遍布的鲜血,以及横七竖八躺着的哀嚎的人群,左右不过是些填旋炮灰罢了,没什么不可取代的。只要事后自己振臂一呼,多的是人投奔。
倒是这白鹞子和折翅雁,不好得罪死了。
两人都是真正尸山血海里拼杀出来的,武艺过人悍不畏死。
一个人可能本来没什么,但是当他不怕死时,哪怕愚钝如猪也会充满威胁性,更何况本就是猛兽?
若真的撕破脸,就算玉湖山庄能胜,也不过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何苦来哉?
他们无所顾忌,可他却不想玉湖山庄的数十年基业遭受重创。因为他太清楚人心的愚昧和可怕:玉湖山庄之所以横行多年、众人畏惧,皆因一直向上,但万一有一天,真的开始走下坡路,那么曾经的朋友瞬间就会变成敌人……
更何况黄永寿之前也曾听到风声,白鹞子和折翅雁与黑风镖局很有点过命交情,若他两人真在这里出了事,哪怕为了江湖道义,黑风镖局也不可能坐视不理。
退一步,很可能收获两个人才,或许再进一步,还能顺着这条人脉与黑风镖局交好;可若闹僵了……平白多出来一个大敌,得不偿失啊。
廖雁冷笑出声,抱着胳膊冷飕飕看,“你倒是打得好算盘,若那女人得逞,左右死了一了百了;如今她行迹败露,就成了误会,赔个不是就算?”
多划算的买卖,多厚的脸皮啊!
黄永寿笑道:“说的哪里话,我素来欣赏你们这些英雄少年,一直想要结交一番,先后几次打发人去客栈,难道还不能表示诚意么?这多个朋友多条路,择日不如撞日,三位来都来了,不如入山庄一聚,我这就吩咐下去,命人操办一场盛大的宴会,咱们化干戈为玉帛,新仇旧怨一笔勾销如何?”
“宴会?”廖雁讥笑道,“怕只怕宴无好宴,会无好会。”
被几个儿孙辈的人接连打脸,黄永寿的笑容终于维持不下去了。
“那不知廖少侠……”
廖雁最不耐烦跟人打嘴官司,当即把手一摆,“别扯那些没用的,老老实实赔钱就完了,那才是真的新仇旧怨一笔勾销呢。”
黄永寿再怎么说也被人追捧了几十载,哪怕脸皮再厚、涵养再好,此时也做不出继续赔笑脸的举动。
不过既然对方愿意一笔勾销,倒也罢了,不结仇就好。
“那你们想要多少?”
廖雁扭头看白星,多少?
白星一怔,坏事,这最关键的部分他们竟没有商议过!
饶是情况不对,黄永寿也差点被他们气笑了。
既然早就决定要来要钱,这种事情竟然没想过?
眼见着双方没有做好朋友的可能,黄永寿也不耐烦继续跟他们拉扯,当下略一斟酌,“五千两,如何?”
“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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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禀庄主,他们似乎真的已经放下旧事,不仅没有为难那两个衙役,也再未曾靠近过玉湖山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