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观众人也是感同身受,一起上去帮着大骂那骗子无赖,又有人嚷嚷着要报官:
“真是太丧良心了,报官,必须报官!”
“真是窝火,大过年的,遇到这种事儿,一般人气的上吊的心都有了,这不逼死人吗要?”
寻常老百姓忙活一年才有几个钱呀?他这一动手就是二十两,简直要把人往绝路上逼呀。
三镇联合庙会也算是本地一件大事了,早就有县衙提前布置一番,又专门调拨一队衙役和巡防厢军在此地维持秩序,此时听见动静纷纷挤过来。
几名衙役了解事情原委之后,也是火冒三丈,上去就给了那骗子几拳。
那骗子哀嚎几声,顺势倒在地上,又哀求不止,言道自己只是初犯,也并未成功,还求他们高抬贵手放了自己云云,哪里还有刚才推人的气势呢?
谁知不哀求倒好,一出声反倒是火上浇油。
打头捕快模样的汉子冷笑一声,直接一脚将他踩在雪地里,“好贼子,打量你爷爷是没见过世面的奶娃娃呢,胆敢用这等鬼话哄骗!之前就有人报案,敢情你小子胆子倒大,非但不跑,反而在这里又弄一回,跟我们走,回去好好吃吃牢饭……”
这人必然是看天气不好,大家着急收摊,急于把货物脱手,这才瞅准了机会动手。若给他得逞,转头溜之大吉,天大地大又哪里去寻?
一干衙役先把那骗子绑了,听说是有人仗义出手,这才阻止骗局,便要找那“壮士”道谢。
然而,周围乱糟糟的,围观人群只顾看热闹,哪里在意谁什么时候走了?问了半天也没好歹,只得作罢。
眼见罪魁祸首被抓,周围的人群顿时纷纷叫好,又跟着走出去一段,这才渐渐散去。
对绝大多数人而言,这也不过是生活中微不足道的一个插曲罢了,最多是他们茶余饭后口中的谈资,而不会对自己的实际生活造成任何影响,三两天也就忘了。
唯有那个卖布的摊主暗自侥幸,想要再寻刚才的姑娘时,人海茫茫,又去哪里去找呢?
刚才有人嚷嚷报案时,白星就已经带着孟阳功成身退了:她其实不大喜欢这种人多的场合。
大多数人都留下看热闹,只有少数几个认识他们的夸赞几句,然后慢慢也就散了。
不对,还有一个人。
那人在他们摊子前抱着胳膊站着,身材劲瘦高挑,头上的斗笠落满雪花,压得低低的,看不清模样和表情。
孟阳直觉有点不太对劲,不过还是礼貌的上前询问道:“客官,您是想买灯笼吗?”
话音未落,他胳膊上却多了一只手,扭头一看,是白星。
“白……”
姑娘二字尚未出口,白星已经将他一把拉到身后,表情少有的严肃。
她的另一只手,甚至已经摸住了刀柄。
那人突然嗤笑一声,伸出一根手指,极其缓慢地把斗笠往上推去,露出一张年轻而锐利,的刀子一般的脸来。
“这位姑娘,果然好身手呀……”
霎那间,风雪仿佛更大了似的。
第38章 小疯批 雁雁委屈……
陡然间一股寒风刮过, 卷起地上的积雪,合着半空中飞舞的雪片一起打了个卷儿,吹得人睁不开眼。
孟阳本能地侧过脸, 以手遮面, 片刻后风停,再看时, 就见白星已经反手将一刀一棍抽了出来,与神秘来客无声对峙。
来人年纪与他们相仿, 也是一身皮毛打扮, 一头半长的头发草草束在脑后, 与刚来桃花镇时的白星出奇相似。
他的身材高挑挺拔, 混合着少年和青年之间特有的单薄和青涩感,偏偏一双稍显狭长的眼睛又邪又野, 隐约透出几分癫狂。
像只野兽,孟阳偷偷想。
“你从哪儿找来这么个书呆子?”他忽然嗤笑出声,冰凉的眼神扫过孟阳身上时像蛇, 正在狩猎的蛇。
寻常人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和嘴巴是同步的, 但他不是。
他好像只是敷衍的把嘴角往两边扯了一下, 喉管里发出几声干涩的噪音, 两只眼睛里就淬满了冰碴。
那视线又尖又利, 仿佛从湖底下捞出来的钢针, 扎得孟阳刺刺作痛。
这个人好危险!
孟阳本能地抖了下, 瞳孔剧烈收缩, 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那人也如白星一样,拥有野兽般敏锐的直觉。他几乎是立刻就发现了孟阳的反应,嘴角咧得更大了, 露出来两颗尖尖的小虎牙。
那牙齿雪亮,合着斜贯他左眼皮上那道约末二寸长的刀疤,有种天真又残酷的美感。
白星的脚尖极其轻微地动了下,恰好挡住对方的视线。
她的双手好像只是一抖,那原本的一刀一棍就变成一把一人多高的斩马.刀,“你想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