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副将十分诚实的摇头,“我家主公情绪来得快,属下已经跟随主公多年了,依旧摸不清主公心思,劝公主不要试图去猜测主公。”
赵羲姮咧起个假笑。
就神经病就神经病,还非得美化一下,说情绪来得快,不愧是卫澧身边儿的人哈,可真会给他脸上贴金。
她从地上重新端起粥,轻轻敲了敲门,然后推门进去。
反正卫澧现在下不来床,就算发神经,也没法对她怎么着,趁这个机会,她看看能不能好好跟他说说话。
卫澧伤一养好就要启程,想必用不上一天就能到不咸城去。
不咸城和郡守府可不一样,那儿全都是他的人,看着他脸子行事的,他对自己撂了脸子,底下人就得有样学样往她头顶上落石头。这种事儿,她在宫里见得多了,但很不幸,她一直是那个被下石的人,从来没什么机会给别人头上砸石子儿。
“主公。”赵羲姮悄悄喊了他一声,“吃饭啦,吃完饭喝药。”
卫澧还是那样直挺挺躺着,赵羲姮以为他又睡了,凑过去看他一眼,发现他正双目阴沉的看着墙面。
赵羲姮:???
大概是她在身边儿站久了,卫澧终于施舍了她一个眼神,赵羲姮能感觉到,那眼神极为复杂,她说不清道不明,却知道一点儿都不友好就是了。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回想这几天并没有得罪他。
卫澧依旧不说话,赵羲姮转身要走,“主公要是你现在没有胃口,我等会儿再来。”
他心情明摆着不好,她又不是傻子还要往上头撞。
“回来。”
她前脚才抬起来,卫澧便懒懒开口。
大概是在床上躺了许久不曾喝水的缘故,比以往更沙哑了,赵羲姮只觉得心肺都被剌了一下,四肢都一麻。
赵羲姮颠颠儿跑回去,重新调整好表情,梨花带雨地抽抽搭搭,“主公你醒的真快,昨天流了那么多血,我看着害怕极了,还好没事。”
卫澧看着她那张喋喋不休的唇,还有那副温柔贤淑的模样,始终无法把梦境里用马鞭挑起他下巴的女孩联系到一起。
草,他怎么又想起来了!
管她像不像呢,反正都是一个人没错。
赵羲姮,真是他一生中,最讨厌的人,没有之一。
卫澧扶着赵羲姮的手坐起来,赵羲姮把碗递给他,他没接,只是敛眸叫她,“赵羲姮,你喂我。”
她看了眼卫澧手上的手臂,又想想未来的生活,终究还是耐着性子将粥碗端起来。
小碴子粥熬得又浓又稠,带着玉米的香味儿。
她舀出半勺,轻轻在碗沿上刮了刮,然后递到卫澧嘴边,“张嘴,啊。”
像对待小朋友一样。
“热。”他没吃,只是瞥了赵羲姮一眼。
“热吗?”赵羲姮疑惑,手指贴在碗上,好像是微微有点儿烫。
她微微垂眸,轻轻吹了吹,然后喂过去,“你再试试。”
“凉了。”卫澧倚在引枕上,不咸不淡道。
赵羲姮捏紧了手中的勺子,恨不得把整碗粥都掀在他头顶上。
可去你妈的吧,老狗比就是存心折腾人,凉一点点热一点点就差那么多?你舌头就那么娇贵?
赵羲姮在心里飘满了脏话,然后用甜美的笑容看向他,“知道了。”
卫澧就着她的手吃了两口粥,肠胃都暖洋洋的。他看着赵羲姮微微垂着头,在给他吹凉粥,长长的睫毛像是小扇子,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
她的皮肤很白,脸巴掌大小,嘴唇很润,从卫澧的角度看,是很温柔娴静的。
卫澧在她唇上停留了片刻,忽然想掐死她算了。
他只要一见到赵羲姮,就会升起一种异样的感觉。这种异样的感觉,令他很不舒服。
解决不舒服的最好方法,就是解决掉令他不舒服的人。
“赵羲姮。”他又喊了一遍她的名字。
“嗯?”赵羲姮认认真真给他吹粥,头也没抬。
“有个人生下来就在淤泥里,甚至以为所有的人都在像他这样生活,假如你是他,而有一天你忽然见到了一个和自己完全相反的人,光鲜亮丽,你会不会想杀掉那个人?”
冷不丁听卫澧这么阴森森的发问,赵羲姮手一抖,勺子就掉回碗里了,她眼中有未来得及收回的惊诧,显然不理解他为什么会这么想。
卫澧被她眼生中的惊诧刺激的生怒,他钳住赵羲姮的下巴,“问你话,回答。”
赵羲姮第一反应是,这老畜生手不是断了吗?
第二反应是连忙回答,“应该不会吧,他过得好和我有什么关系?未来兴许会见到比那个人过得好千倍万倍的人,我难道都想要杀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