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送的什么,赵羲姮皆是淡淡的照单全收,不惊不喜,也不做什么承诺,但总归收了,让那些夫人们略感心安。
夫妻一体,既然赵羲姮肯收她们的东西,那就是卫澧对她们的丈夫并没有过于不满。
赵羲姮抿着茶,心下暗叹,上次被这么争先恐后的奉承,是什么时候来着?
她都记不清了,那还是阿耶在的时候。
这些人不是自己来的,多半还带着年轻的女儿,女孩们坐在夫人身后的绣凳上,年纪与赵羲姮都相仿,一个个娇嫩鲜艳,规规矩矩的。
话说到一半,有些人将女儿从身后拉出来了。
“夫人正当鲜妍,妾身年老,恐与夫人说不上话,若是夫人不嫌弃,闲时可召我家小女儿来说话,好歹是个解闷的。”
她们说得真诚,赵羲姮便回了些场面话,“小娘子们与我年纪相仿,我见着也很喜欢,若是有空,来我这儿玩玩也好。”
她一半真心,一半敷衍。
赵羲姮自幼都没什么亲近的朋友,在平州,陈若楠算一个,但同比起来实在太少,多交些同龄的小娘子做朋友倒是挺好的,关键一个个生得漂亮,很让她喜欢。
但这些夫人见她都战战兢兢曲意逢迎,小娘子们有样学样,恐怕对她也亲近不起来,跟她们交朋友,赵羲姮也没太抱太大期望。
江东郡守汇总折子写的不错,赵羲姮特意留意了一下他的夫人。
颧骨高耸,一双吊梢眼里透着精明,却并不正派,她看了几眼,将目光收回,对江东郡守多了些迟疑。
人呼呼啦啦的来,呼呼啦啦的走,赵羲姮绷着身子,待半点儿声响听不见了,肩头这才一垮,招呼小桃她们来,“快点快点给我揉揉腰。”
“累死了,迎来送往真不是人干的事儿。”她懒懒散散倚回榻上,将鞋子踢掉,恨不得补眠。
她现在一想自己阿娘当年不仅要每月月初应付那些命妇,还要管理后宫,比自己还要累上好几倍,不免有些心虚,当时她年纪小,不懂事还总给阿娘找麻烦,真是不应该。
夫人们回去,与自己的丈夫将消息一对,关起门来嘀嘀咕咕一阵。
昌黎郡太守指了指自己的脖子道:“我今日见主公脖子上有咬痕。”
他夫人王氏一惊,“我看他夫人肚子都有些起来了,俩人还那啥呢?”
“年轻人身体好,主公身边又只有一个夫人,有时候难免……”
“你说一个亡国公主,怎么就能将主公栓的这么牢呢?”昌黎郡太守咂摸咂摸。
王氏拍手道,“嚯,你是不知道那夫人生的多好看,我若是个男子,必定也偏宠她,况且小两口刚成婚,三年之内都得腻歪着,说不让纳妾,那自然就不纳妾了。”
两人觉得此话有理,趁着赵羲姮还得宠,先巴结着吹吹耳边风,等大周彻底亡了国,赵羲姮那时不新鲜了,容貌也不复现在盛丽了,又没有强势的娘家做依仗,还不知道日子要怎样呢。
王氏心下暗叹,但又暗骂自己想这些有的没的做什么?赵羲姮若此番一举得男,就是主公的嫡长子,也是第一个孩子,即便将来新人顶上旧人,看在孩子的份儿上,也不会太差。
这夫妻两个看得清楚,他们是不预备在赵羲姮盛宠的时候没眼色往夫妻俩中间塞人的,要塞人吹枕头风,怎么也要避过这几年,等卫澧主动纳第一个妾,她们再送人去。
赵羲姮不过随口敷衍的话,却让一些人当了真。
有的是真实诚,小姑娘憨憨厚厚的,她跟其说说话还不算厌烦;有的则是抱着不纯的目的。
一次两次逮着卫澧在的时候来叫巧合,三次四次必定就是刻意为之了。
赵羲姮将目光幽幽投向洗牌的卫澧,卫澧浑然不觉,他还在暴躁地埋怨,“赵羲姮你怎么老叫我洗牌?”
两个人今晚打了十七八次,全都是卫澧洗的。
“刘家小娘子来了。”
“今儿就他奶奶的我娘来了,赵羲姮你也得给我洗一次牌。”卫澧烦躁地把牌往桌子上一甩,回身吩咐人,“叫那个什么刘家小娘子滚蛋!”
赵羲姮勾唇一笑,闲闲往后一倚,随手抓了张牌,“人家可是年轻貌美的小娘子,还是太守的嫡幼女,来过好几次了。”
卫澧一怔,听赵羲姮说那小娘子来过好几次了,忙问,“你喜欢她?qing长我让人把她再叫回来?”
叫回来也不是不行,这样正好就有人来给他们两个洗牌了。
“不喜欢。”赵羲姮摇头。
“那你提做什么?别说太守家闺女了,她爹都不知道让我骂几回了,我还在意他闺女?”卫澧跟着她抓牌,“你不喜欢就别让她来了,估计也不是什么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