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老婆怕我(57)
周珩照旧在动筷前先给莫琪瑾夹菜,只是筷子刚碰到只白灼斑节虾,就听到对面的人细腻轻柔的嗓音,语气中略带了点犹豫和迟疑:“阿珩,是我找的工作管饭,不是我管饭。你......是不是想吃软饭?”
她声音细细润润的,说出来的话却又像沸水锅里的玻璃球,一字一字、一颗一颗,滚滚烫过人心,就连余温也把周遭的空气震慑住。
周珩眉心一跳,给她夹虾的筷子抖了下,虾掉在餐桌上。
想过她今晚会有所表示,但,没想过,她的表示来得这么快。
她向来是个委婉的人,这话也说得含蓄,像是顾及到别人情绪的一种拒绝。
但隐隐也有点儿像......字面上的直白。
联系起刚刚丁辰的话,周珩垂下眼睫,不慌不忙地重新夹起一只斑节虾,摆在她的碗里。然后才收回手,面色如常地抬眼,和她对上视线,一派古井无波的模样,语气却欠欠的:“是怎样?不是,又怎样?”
这事儿其实就像一场没准备充分的商务谈判。猪队友向对手掀翻了他的底牌,迫使他陷入不是被选择就是被抛弃的僵局里头。
明明,他本来是可以循序渐进的。
莫琪瑾不是第一次同周珩说出这种暧昧的话来,但那些话隔着回忆,就仿佛是上辈子发生的事儿了。
随着时间的流逝,那些话便失去了参考意义。
当然,她最近也不是没有同周珩说一些模棱两可暧昧话的经验。
但那都是无意识状态下说出来的。就算是事后反应过来了,那也只需要一个人尴尬地抠脚趾就可以了。
这会儿,她很清醒。
清醒的时候,她其实不太擅长说这种话,但......人嘛,总得逼自己一把,才知道自己行不行。
莫琪瑾手里握着筷子,看向周珩,耳尖微微有些发烫,她鼓足勇气道:“是的话,我、我可以。”
听到这里,周珩心里的那些乱七八糟的猜测全数撤离,只意味深长的“哦”了声。
摸清对手底牌的周珩,下颌线微扬,闷骚得有些肆无忌惮:“你可以?以什么?”
餐厅里没有开灯,窗外橘色的夕阳只照了一道进来,光线有些昏暗。
周珩的声音低沉,舒缓好听,在这半明半暗的环境里,添了几缕充满诱惑的缱绻遐想。
莫琪瑾突然就不敢看他了,低着头支起根筷子,来回拨着碗里的斑节虾,把在心里反复练就过的表白背诵出来:“我可以让你吃软饭。”
实际上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全凭着唇部的肌肉记忆:“但就是,我可能不能每天陪你吃晚饭,我得多加点班,多挣点儿钱。”
说完,空气里陷入一阵沉默。
好像隔了好久,事实上也不过就过了十来分钟的光景,周珩这个被表白的人,终于纡尊降贵地开口,对她的话作出回应。
“我问......”周珩停顿了下,筷子平搁在碗沿,瘦长的指节交扣于胸前:“你以什么身份?”
莫琪瑾:“......”
这个问题她没想过。
她从来没想过,不求回报去扶贫,还需要给对方一个身份。她真想揪住对方问:如果你那么在意身份,那就叫我雷锋行不行?
当然,她也就只敢在心里默默调侃两句,说出来的话还是照顾到了对方的面子:“那你想要什么身份?”
周珩彻底掌握了主动权,直勾勾地盯着她,从这个角度还能看到她紧张地蹭掉了那只斑节虾的虾头。
他刻意咬文嚼字:“吃、软、饭该有的身份。”
莫琪瑾仍低着睫,手里的小动作不停,声音却渐渐变小:“那、那应该是什么身份?”
“我没吃过软饭,没经验。”周珩开始得寸进尺:“但我应该不吃来历不明的软、饭。”
“怎么你口口声声说要让我吃软饭,也不提前做做功课?”
“你没有诚意?”
莫琪瑾还没来得及思考他话里的深意,便落入他的圈套中,脱口而出:“有诚意的。”
“既然这样,那就给你五分钟的场外求助时间。”
莫琪瑾现在十分后悔自己的草率。
她虽然低着头,视线落在面前被自己戳得毫无食欲的米饭上,但她仍能感受到周珩滚烫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灼伤了头皮到脖颈的每一寸肌肤。
她不敢抬头,不敢看他。只默默地从口袋里摸出手机。
这会儿的气氛不太适合电话求助。她没脸当他的面,把他俩刚才的对话转述给任何一个人听。
莫琪瑾硬着头皮上网百度了一下,然后,小声将搜索结果汇报给他听:“网上说吃软饭的情形有很多种。”
对面的人此刻很淡定。
尽管莫琪瑾没看他,却能听到他慢条斯理嚼着米饭的声音,外加难得轻松的语调:“说来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