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老婆怕我(48)
周珩没回答她的问题,目光只留在她揣在兜里,没动弹过的右手上。
他轻抬了下下巴,意有所指:“怎么回事?”
莫琪瑾瑟缩了下,口袋里的右手下意识地蜷了下:“没事。”
周珩却直直地盯着她,语气变得清冷:“衣服掀起来。”
莫琪瑾惊呆了:“啊?”
“想什么呢?”周珩一脸无语,低沉的声音里却也有些频率波动:“袖子。”
哦。
那你讲话要精确的。
见她仍一副呆滞的模样,周珩没再说话,用实际行动拽着她拖回楼道里,二人贴着墙壁而站。
他扯过她的手臂,把她的袖子往上撸,动作却轻缓。
身后重新粉刷过的白色墙面隐没了岁月留下的斑驳痕迹。
莫琪瑾的袖子被卷到手肘处,露出一小节莲藕般白而细嫩的皮肤,两排渗出血的牙印就显得特别刺目,周围的一圈皮肤还隐隐约约地蒙了层淤青。
周珩皱着眉头,声音很冷,比这寒冬天气还冷:“谁弄的?”
莫琪瑾内心深处其实是不希望被他知道的,她有一个疯子母亲。但这是个客观事实,她虽不会主动提及,却也不会骗人。
她低着头把袖子往下扯,语气却平淡:“我妈。”
再抬眼时,便看到少年乌黑的瞳仁里缀着霜气,寒意袭人。他清瘦的耳骨动了下,唇线绷直,不客气道:“她有病?给你弄成这样?”
莫琪瑾缩着脑袋往脖子上的羊绒围巾里钻,声音仍淡:“嗯。”
周珩:“......”
意识到她这一声,像是在附和他骂人,骂的对象还是自己的母亲。就有点儿胳膊往外拐、吃里扒外的嫌疑。
莫琪瑾又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向他解释了下:“我妈精神有点问题。”
“你看见她的时候还挺好的吧?”不想让这一大清早的话题太过沉重,莫琪瑾抿唇向他笑了下:“一般她发病的时候,会表现出很强的攻击性,我们会把她关在房间里。能放出来的时候基本上没什么事儿。”
“今天早上,厂里有台设备出了故障,爷爷提前走了,护工阿姨还没有来,我妈突然就冲过来了,也怪我自己没注意。”
莫琪瑾解释完了,就发现周珩肩背稍躬,一动不动地看着自己。
楼外面是北风呼啸,卷起漫天飞雪。
那一刻,莫琪瑾觉得假使此刻发生雪崩,她被困在楼道里也没关系。
因为身边有个少年,少年的眼睛里闪烁着温柔的光,一种叫做心疼的情绪正在慢慢溢出。
二人对视很久,久到暧昧的情愫发酵,久到莫琪瑾恍然想起——
今天两人是真的要一起迟到了!!
提醒周珩这个客观事实后,周珩却无动于衷。视线往下挪了几寸,突兀地开口:“身上呢?”
他眼神不对劲,朝哪儿看呢?
他、他们还没成年呢!不可以!
莫琪瑾吓得往后连退了两步,警惕地抱住自己,声音磕磕巴巴的:“身上、你、你、也要看?”
周珩仍僵着张脸,但语气里的尴尬却绷不住:“不、不看。”
冷白的皮肤染了层绯色,就连脖颈都染了层淡淡的红,清瘦的耳骨大抵是能挤出血来。
他偏过头,挠了挠后脑勺:“我就问问。”
莫琪瑾这才放松下来:“哦,身上没有。”
“行。”周珩点了下头,又说:“去医院。”
“不用了”,莫琪瑾摇了摇头,“不是什么要紧事。”
也不是第一次被咬。
周珩却没听她的,径直拉开了楼道的大门,下了命令:“走前面。”
卷着雪粒的寒风钻进来,莫琪瑾看着他裸露在外的脖颈儿问:“那我们不去学校拿成绩单了吗?”
两人在雪地里前行,留下两排深浅不一的脚印,烙在2008年的冬天里。
走出百米的距离,周珩才回答了她的问题:“再说吧。”
莫琪瑾停下来等他:“那得跟老师请假。”
“不请又怎样?”
“那就是逃学。”雪地里的两排脚印拓宽成四排,莫琪瑾走在道路里侧,有原则地拒绝:“我不逃学。”
“......”
又走出一段距离,周珩淡淡道:“那就迟到好了。”
“毕竟,这是你的一技之长。”
“......”
“所以,阿珩,你是在师我长技吗?”
“嗯,师夷长技以治夷。”
“你才夷!”
“那就师你长技以......”
“什么?”
“治你。”
......
*
事实上,周珩出的主意都是些馊主意。
伤口比较深,医生消毒处理后,要求他们去注射破伤风抗毒素。
莫琪瑾随着队伍往前挪动,侧身跟队伍外抱胸阴着脸的周珩抱怨:“本来我只被咬了一口,现在拜你所赐,要被咬第二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