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曰海棠无香(562)
“少泓,朕的好兄弟!”元齐也举手抹了抹眼圈,走到一边的衣架上,取下了自己的貂裘和毳帽,返身来到秦王面前,亲手替他披戴上:“栉风沐雨、前路弥艰,朕没有什么可多说的,唯有一句保重和这一身衣裳。”君臣二人相互抱紧在一处,似乎所有往日的恩怨,此时都已一笔勾销。
重归原位,元齐开始具体布置他的计划:“情势紧迫,宜早不宜迟。明日早朝,朕会主动提起此事,问朝中谁愿领兵抗敌,少泓请战便可;此事既定,朕会加封你为兵马大元帅,命吕琚从上四军点十万精兵,另诏武宁军北上、天雄军西进,会师开德府,全皆听命于你。”
思忖片刻,又是把明日朝上其他打算下的旨也先都告知了他,免得一时太突然:“随营的将官,朕会叫吕琚举荐几人,余者,少泓自己点便是;至于监军,那便,□□如罢。”咧了咧嘴,略显刻意地又加了句解释:“黄相从前也在关南监过军,你遇事也好多个人商量。”
天子果然不会轻易地就这么完全放了心,教死心塌地的心腹去监军,便是要挟制秦王,这是元齐必然的选择。少泓虽难免心内一沉,但也知终是不免之事,无论如何,自己这境地,能再有建功立业的机会已属难得,只不作任何异议,一口答应了下来。
二人又聊了一会儿军情,也不知各自几分真心,又有几分是伪装,但看起来总是相谈甚欢,元齐更将自己之前精心绘制的那套阵图也授予了少泓,又叮嘱了一番,见时辰不早便教他早些回府准备;自己也想早些回福宁宫休息去了。
秦王称是告退,已然施完了礼转过身去了,却没有迈出步子,又转了回来,他的心里还压着桩事,终究是舍不下,略一犹豫,缓缓开口向上求道:“陛下,臣在京城,还有一个心愿未了,出征之前,想求陛下恩准。”
“什么心愿?少泓只管说!只要朕能做到,全都应了你。”元齐虽不知他所求为何,但却毫不介意,此时只要他愿去出征,为朝廷卖命,别说一个心愿,十个、百个又何妨?
“陛下也知道,臣家里没有什么人了。从小到大,最亲近的人,如今也就剩下没几个。”少泓顿了顿,一横心,咬牙直说道:“梁尚宫从前与臣是故交,如今臣出征在即,斗胆想请陛下,允臣向尚宫道个别。”
“如意啊?她和你我二人从小可都是一处玩耍一处长大的,少泓怎么反倒叫的这么生疏起来了?”元齐微微挑了挑眉,这个请求他也许早该想到,但还是洒脱一笑:“这又有何难?少泓且稍等,朕即刻叫她来便是。”
“不!”秦王却慌乱地阻止了天子:“今日就不必了,天色已晚,臣还得赶在宫门落钥前回府。陛下若答应,那臣在出征前再见尚宫罢,就道个别,便立刻离京北上。”他还是谨记着楚王和他说过的话,不能因自己的冒失给如意带来无妄之灾,临上沙场死战之前,见过、别过,那便好。
☆、元齐榻上论谋划 如意枕边谤宰执
魏元齐满脸无谓之态,道了声“也好”,一切皆由着秦王的心意;等到目送走了他,方长出了一口气,浑身松快;这战事,虽只是暂且托付给了少泓,却好似已然找到了破敌之法,这些日子来的焦虑难安一下子就缓和了下来。
也不再流连延和殿,急急叫人把自己抬回福宁宫,什么也不做了,只梳洗更衣毕便往床上一瘫,止住了上前想要替她揉捏肩臂的如意:“不用了,朕的骨头都要散架了,碰不得,只想早些休息。”然后用手轻拍身边:“来,陪朕一起罢。”
如意看了一眼才掌上没多久的宫灯,嘟囔了一句:“今日怎么倒睡那么早了。”还是听了他的话,草草收拾了一下自己,然后叫人灭了灯,自己走到龙床边下了帐帘,掀起被子钻入了他的怀中,打了个哈欠,闭了双目:“好罢,那妾和陛下一起睡了。”
元齐却不闭目安寝,反从后环住她的腰,口唇凑到她耳边,灼热的气息瞬间把她埋没:“朕还没入眠,你倒先要打起呼噜了?怎么,令白还能比朕乏累不成。”
如意闻言,赶紧睁开眼睛,转过身去也抱住他,又往他脸上亲了一口,歪了脑袋娇声道:“妾这不是听陛下得话么?如何又不乏了?那早早躺上床做什么?”
“自然是乏累的,只是拥了令白,又舍不得入眠了。”元齐立时贴近了回亲过去,从樱唇到发梢都吻了个遍,又痴迷地深吸了一大口她身上那蔷薇水的芳香,咧嘴笑道:“朕这这几日疏忽了你,如此急着躺上床,也是为了能多抱一会儿美人,多与美人说几句贴心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