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曰海棠无香(518)
又示意王浩盛了一碗热气腾腾的羊肉汤放到了她的面前:“赶紧喝点热的,暖暖身子。”
“嗯!”如意乖巧地点了头,腾出一只手,捏起汤匙,连进了好几口,才舔了舔浮在唇上香气四溢的羊油:“妾方才去尚宫局了,也就今日冷,到了明日,便应不冷了。”
于是将如何与梨花商议,如何请示贵妃,打算提前为各宫供炭之事告诉了元齐,随后问道:“陛下,妾这么做可妥当?是不是有些自作主张了?”
“今年是格外冷,供炭也是常情,况且这宫里的事,本来就应凭你做主。”元齐笑着赞许道,他并不多管这些,只伸手捏了一下她的夹袄,关心起她的冬衣来:“倒是你自己,朕瞧这暖和衣裳也不多?需不需再添制一些?”
“不必了,妾够穿了,何必多费?”如意笑着往他怀中钻去,柔声道:“从前在太清楼,乍寒初暖的时候,妾总是抱着那二猫儿取暖;如今要是再觉着冷,那就抱着陛下取暖罢。”
“怎么?你就把朕当作个畜生?”元齐伸出手指在她娇挺小巧的鼻子上轻轻一刮,张开了温暖的臂膀把她包裹了起来,在她的额上吻了一下:“朕瞧着令白,才像是只煨灶猫。”
早膳过了大半,热汤温食下肚,如意浑身都暖和了起来,脸颊也透出了格外晶莹的润色,找准了机会,开始讲心里盘算的话:“陛下,妾觉着这冬日要御寒,首要的倒不是穿衣,更是要吃些好的。”
顿了一顿,直接请道:“年关快到了,陛下若是有什么宴饮之类的,可别忘了带上妾一起,也好多用些美味佳肴,多喝些好酒,妾才能抵御这凛冬的风寒。”
“哦?令白是觉着在朕这儿,每日吃得不好了,还是……”元齐的筷子一颤,在碗沿发出一声清脆的敲击声,别了头看着她:“听到什么消息了?”
“是!妾方才在东廊上,听见两个御厨的内侍正在议论,好像说陛下过两日要办宴饮,是么?”如意并不避讳什么,正如她前头所言所想的那般,坦坦荡荡、光明正大地请求道:“那也带妾赴宴罢?”
“不行!”元齐却拒绝地果断干脆,嘴角挂出一丝难以捉摸的浅笑:“朕是要办宴饮,但不是每场宴饮,都是你该去的场合。”
“妾怎么不能去了?若是不便入席的话,那陛下总得有人侍酒罢?妾来侍奉好了,就当凑个热闹。”如意摇着他的手臂央求起来。
“不行就是不行!”魏元齐敛了笑容,没有半分可容商量的余地:“朕说了,不是你该去的场合。”
“倒是什么要紧的场合,妾都去不得?”如意见他如此斩钉截铁,不免有些气恼起来,故意问道:“难不成,陛下是要宴请什么,妾不能见的人么?”
“那就要问令白自己了!”元齐觉出她分明是早已知晓,立时将筷子一摔,脸上已然变色,直问道:“你想见谁?!”
王浩见势不妙,赶紧凑到如意近前解说了起来:“尚宫呀,那是天子的家宴,并不邀外人,也无丝竹助兴,没有热闹可凑,只是陛下与几位大王共叙兄弟之情。”
“那妾,似也不是外人呀?”如意不以为然,摇着脑袋还想获得他的恩准:“陛下,家宴不就更妥当了么?几位大王也是与妾自幼熟识的……”
“够了!”元齐也不再用膳,刷得站了起来,脸色铁青指着她呵斥道:“梁如意!你心里揣了什么心思,别以为朕不知道!朕只再说最后一遍,绝无可能!”
“陛下你这是做什么!”如意也站了起来,僵着脸将话挑明了:“陛下这是怕妾与秦王相见么?可妾的心意陛下最是明白的!本没有任何私心,陛下为何如此小肚鸡肠?”
“是,朕小肚鸡肠,不是大度的人,你既知道,那便是最好!收起你那些鬼心思歪脑筋来,不然,朕丑话说在前头,别怪朕对你们不客气!”元齐重咬了你们二字,冷脸警告完她,转身一拂袖,皱着眉头直接去了延和殿。
只留下挨了训的如意,一个人呆呆地又坐回了膳桌边,味同嚼蜡地又胡乱往嘴里塞了点吃的,心里兀自嘀嘀咕咕,自然仍全是在想宴请秦王之事,以及今日,元齐像被踩了尾巴一般的臭脸。
二日后,傍晚时分,垂拱殿的后阁张灯节彩,宫人内侍各捧酒壶、菜盘等宴具,忙忙碌碌,穿梭进出。
角落里的墙侧边,却有二人正勾着头,鬼鬼崇崇地张望看,正是请旨入宴不成,只得相约一起来偷窥秦王的如意和小菊。
不过一会儿,预备宫宴的侍者渐渐散退了出去,闲杂人等稀疏了下来,引路明灯一晃,一前一后两道黑影在前行黄门的引导下,出现在了宫院的入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