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曰海棠无香(160)
如意心下疑惑,环顾左右无人,立刻就打开了锦囊,里面竟是一块庆寿宫的宫牌,如意立时明白了张太后的良苦用心,不免心中百味陈杂,亦是感激不尽,小心翼翼地将那宫牌收回锦囊之中,仔细妥帖地藏在了身上。
☆、蓄意挑拨藏杀心 天佑大魏嗣不绝
萃德宫中,施德妃一早让人从御苑剪了一大捧粉、白、朱各色还带着夜半寒露的梅花,正在一个天青釉的九孔花插上摆弄,桌上放着剪子、烧根用灯、封切用蜡等插花用的器物。
“好香,真是幽远沁人!”沈充媛一边说着,一边在邱典记的引接下步入了殿中:“娘娘真是好兴致。”
“冬尽春来,一年中最好的时节,岂可辜负。”施蕊自从设计把陆纤云贬了下去,自己执掌了六宫之后,心情自然是极好,总觉得坤宁宫那金座已然在向自己招手了。
每日除了偶尔侍奉主上,烧香点茶、挂画插花,四般闲事,忙得不亦乐乎:“来,妹妹,过来看看!”
“娘娘怎么不用专门的梅瓶?”沈窈上前,又深吸了一口那清芳之气,好奇地问道。
“梅瓶?寻常的梅瓶,就算瓶再美、花再鲜;又有什么特别的么?终是落了俗套,哪个宫里没有啊?”施蕊剪切了极短的一斜枝白梅插在花器上:“喏,欹疏之态,才是最美。”
“真好看!娘娘素来,样样都是最风雅的!”沈窈又称赞了一回。
“不过是每日闲来无事,自己找些乐子罢了,陛下来我这儿又不勤快,本不似妹妹你。”施蕊话锋一转,却反问起了沈窈:“最近一些日子,陛下可还常去繁英殿罢?”
“最近,陛下倒是不怎么来了,想来是国事繁忙罢。”沈充媛自菊花宴复宠之后,仍是主上最殊宠的后宫嫔御,元齐这些日子虽冷落了她,但还时间并不长,一时也并没放在心上。
“国事繁忙?”施德妃冷笑了一声:“天天到景华苑去,给宫女牵马坠镫呢,能不忙么?”
人主给宫女牵马坠镫?沈充媛自然觉得这话不好听,忙问到:“可是,梁典乐?”
“除了她还能有谁?所以啊,干什么都不能落了俗套。”施德妃放下了手中的梅枝和剪子,忽然另想起了一件事要向沈窈确认:“陛下最近一次也没去找过妹妹了么?”
沈充媛摇了摇头,心中有了些许不安:“有阵子了,确是一次也没有!”
“妹妹是不是没有听我的话,又得罪过什么人了?”施德妃的好心情渐渐消失了,她记得于若薇偶尔和她提起过,陛下让她给梁如意送过治踝伤的药,当时自己没太在意,如今听沈窈这么说起来,那伤似不是若薇所言的堕马伤,只怕是旧伤了。
“没有啊,娘娘!臣妾如今一直谨言慎行的,就是见了梁典乐,都是刻意讨好的!”沈充媛忙摇了摇头,连想都不需要想,她如今见了谁,都作出那温良之态来,还时时侍奉太后参道,在宫里的口碑和以前早不可同日而语了。
“唉!”施德妃叹了口气,那看来就是施蕊命不好了:“你待人和善,别人却未必,我听说有人翻出了陈年旧账,说你曾经伤过她的脚,每日在御前告你的状呢。”
这本是施德妃自己想出来的事情,但放在这里用来挑拨,却恰到好处。
“梁典乐?”沈充媛一口气堵在了胸口,难怪主上不来找自己了,却是这个缘故,又想到自己已然放低了主子的身段,去讨好巴结她一个宫人,她竟还如此,不免气忿道:“娘娘如今执掌六宫,这般嚣张的贱婢,娘娘就治不了她么?”
“充媛!可把你的性子收收好!人家可是御前说得上话的人呢!你我现下能比么?”施德妃被刺痛了心事,很是不悦,反讽了她一句:“再说了,她日日在福宁宫驾前,我还能冲到陛下面前去治她不成?”
顿了一顿,又觉得自己也失了态,复又安慰道:“不过妹妹放心,她总有离开福宁宫去别处的时候,只要她一日还是个奴婢,便就有办法治她的,也不要急于一时!”
“是!臣妾懂得隐忍的。”沈充媛口上应着,心中却更暗恨了,她又坐了一会儿,一直看着施德妃插完了那一整盆梅花,又使劲溜须拍马了一番,才依依不舍的告退了出去。
“娘娘在后宫之中,素来有容人的美誉,怎么独独对梁典乐这么不待见?”邱典记明显觉出了施德妃的挑拨之意,颇为不解,送走了沈充媛,不免随口问了起来。
“容人也要容听话之人,这般不知尊卑、魅感主上的贱婢,在后宫里,只怕没人能容得下她的!”施德妃立时也学用了沈充媛的措辞,毫不掩饰对梁如意的嫉恨:“更何况,她本来也不与别人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