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玉(31)
没有回应,那黑色人影会瞬移一样眨眼就没,方才的画面仿佛只是屋子里两个人的共同幻觉。
不过片刻,去后院取热水,方才回返的知了单手叩响房门,“太子妃,奴婢进来了。”
黎钰时的声音响起,“进来罢。”
静等知了端着热水走至房内人前,阿措轻声问她,“刚才你在外面看见人了吗?”
“没、没啊。”阿措不会无缘无故问她无厘头的问题,知了已经开始怀疑自己的眼睛了,“…没见着有人。唔…奴婢敲门之前好像听到了隔壁的门栓滑动声。姑娘问的人会不会是殿下。”
这种细小加之刻意放轻了动作的声音,又离得略远,阿措并不能听见。她再问,“你可听真切了?”
知了没见着人,便不敢肯定,“好、好像。”
“……”
她二人一问一答。黎钰时颇为手脚利落地穿上阿措的衣裳,低声吩咐,
“再过个一时半刻,熄了所有的蜡烛等我。我子时以前一定会回来。夜里都清醒点,有人来找我也都机灵点。就说我已经歇下了,不敢惊扰。知了,你夜视好,只要有人靠近这附近,立刻上报,一个也别落下。”
只需静心凝神,阿措的耳力尚佳。
黎钰时与她心照不宣地眼神相碰,她继续道,“仔细听着隔壁的动静。”
这厢被委以重任,知了的小身板挺得倍直,喜笑颜开,说了句方才阿措没说完的台词,“太子妃只管放心,奴婢定会与阿措姑娘配合好。”
黎钰时抚平外袍前襟,看她,回道,“嗯。我信你,也信你们。”
信任,被信任。
知了一颗心被暖意包裹,眼神锁定黎钰时的一举一动,看着黎钰时的身影自后窗外隐入黑暗,阿措的手在她眼前挥了挥,她这才回神。
余添景已醒来多日,身体也在慢慢恢复痊愈,尚且同意留在奉仙楼内养伤。
这种顺顺利利出宫还能与瞿清池他们见上一面的机会,黎钰时自然要把握住,也必须把握住。
——
奉仙楼。
因着语言不通,黎钰时想问什么须得通过译者与余添景交流。瞿清池人脉甚广、本领神通,找个口风严的译者自是不在话下。
何况眼下这位译者是他的至交,黎钰时的熟识,没什么好担心得。
余添景对自身境况也已有所了解,瞿清池派去的人救了濒死的他,他当时奄奄一息意识混沌并不知晓。
但是死里逃生醒过来以后还有人收留他,经一番询问之后,他了解了瞿清池救他的目的,也知道他背后还有一位梁朝的太子妃。
不错,正是现下与他对坐桌前的黎钰时。
两相对视,黎钰时瞧着余添景拆下绷带的脸,幸好,只额头脸颊有几处并不明显的刀剑割伤,整张脸没被毁了。
窗边,瞿清池与译者对坐下棋,白子落,
“丫头,他方才问你,你就是太子妃本人吗?”译者将余添景的话翻译过来讲给黎钰时,又以毂国语回余添景,
“如假包换,正是这位。记住这个声音。待下一次再见,在你面前的,可能就不是这张脸了。”
有译者代劳,黎钰时便没说话。
余添景看向她,黎钰时既莞尔点头,将宫妃皇子才能持有的出宫用通行玉佩展示给他看,表明身份。
通行玉佩,他既然熟悉皇宫内的路线,便没有道理不知道它的价值功用。
仔细瞧了瞧黎钰时放在桌上正中的玉佩,余添景眼神不再犹疑,紧接着又说了句什么,语气听来隐隐有些急切。
黑子轻点棋盘,“他问,那你是不是常常能见到皇宫里的贵妃。”
黎钰时二度点头,启唇,应,“是。”
不待余添景再开口,黎钰时先道,“前辈帮我告诉他,我不仅能够常常见到宫里一位肖姓的贵妃娘娘,我还知道她近况如何。我,也能让他见到她。”
译者依言将原话逐字逐句地翻译过去,余添景听过,冷静从容的面色变了变。
因拉扯到了伤处而眉头微皱,他抬手捂住左胸前该是正常人的心口位置,缓了一会儿,继而开口。
“他问你,你的条件是什么?”
黎钰时微笑,“要是我说,条件很多、还很严苛,您问他能不能接受。”
译者翻译过,气氛陡然沉默,瞿清池手执白子,看准一处落下,对黎钰时道,
“你是打算逼他,让他不应你?丫头,这小子可倔得很呢。”回忆起这些天对余添景劝服拉拢的过程,瞿清池自以为有一张妙语连珠的好嘴也不禁有种小小的挫败感。
怎么他这一世英名就栽在了一个跟木头似得臭小子身上了,“他听倒是听我的。可那身上的伤都还没好呢,总念叨着:‘这样不行,我要走了。’‘要走、要走。’欺负我不太听得懂你们的家乡话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