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也没了。
人各有命。
他大抵就是这样的命数。
看啊,多无奈。
他原来是个坚定的无神论者,竟然相信了命数。
世事太不寻常,也太不如意,除了信命和天意,他没能找到更好的办法来说服自己接受这挫败又痛苦的人生。
就这样吧,一切都结束了。
沈岁和想:江攸宁,再见了。
——最好别再记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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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年六月几乎都很晴朗,但今年的六月从那场突如其来的瓢泼大雨之后,雨便没停过,一直淅淅沥沥地下个没完。
“姐。”曾寒山的声音有些晦涩,叫这声姐也叫得极为勉强,“你决定了?”
曾雪仪的眼神空洞,整个人苍老了许多,她低敛着眉眼,浑身都散发着平静的绝望,是对生活的绝望,也是对自己的绝望,“嗯。”
她把那一沓文件往前推了推,“这些东西对我来说其实没什么用。”
“我跟着沈立,再苦的日子都过过。”曾雪仪说:“当初我觉得爸妈不爱我,他们分明更疼你,但所有人都觉得爸妈是爱我的。那我回来,他们肯定要给我分财产,不然怎么证明他们爱我呢?事实证明,他们爱我么?可能有点,但他们也防着我。”
“我回来不过是想帮岁岁,但他跟我说,我这么做让他痛苦。”曾雪仪的声音带着几分颤抖,她望向窗外,“但我想知道,谁不痛苦啊?他只需要按照我安排好的路去走就好了,为什么还能感觉痛苦?他……”
说到这,曾雪仪顿了下,及时收了声。
她抿了抿唇,“多说无益,我不想在北城待了。”
“他的事情,往后我也不会再管。”
“姐。”曾寒山叹道:“你如果早点想明白该多好?孩子的人生是孩子的,不管你有……”
“好了。”曾雪仪轻睨了他一眼,“我不是想明白。”
她的语气很淡,“我只是觉得,我的儿子已经死了。”
在他把刀子刺向自己的那一刻,她曾雪仪的儿子便死掉了。
活下来的,只是沈岁和。
跟她无关的沈岁和。
“这……”曾寒山一时间不知该如何说。
“这些东西也都是爸妈给我的,都留给那个孩子吧。”曾雪仪却没管他的情绪,兀自道:“我也不喜欢他,不过,也没个给的人,就给他吧。总归,还是沈家的孩子。”
曾寒山:“……”
“那你打算去哪里?”曾寒山问。
曾雪仪瞟了他一眼,“做什么?”
“等岁岁醒来,我总要告诉他。”曾寒山叹道:“你好歹是他的母亲。”
曾雪仪轻嗤,“呵”
“他是真的敬你爱你。”曾寒山说:“只是你做的……”
他收了这个不愉快的话头,温声道:“给我留给联系地址吧,到时候要不要跟你联系,还是问岁岁。”
“我说过了。”曾雪仪说:“我的儿子,已经死了。”
话音未落,她便拎着包站起来。
“跟陌生人,没有联系的必要。”曾雪仪说:“我跟他之间,母子情分,没了。他不必关下心我,我也不会再管他。”
“我就当他,死了。”曾雪仪顿了几秒,声音总还是有几分晦涩,“他也当我,死了吧。”
曾雪仪头也不回地离开,曾寒山一直望着她的背影。
跟印象中一样,她的脊背仍旧挺得笔直。
一步一步,摇曳生姿。
她撑着一把透明的伞迈入雨中,从未回眸看一眼。
不带任何眷恋的离开。
她还是那个骄傲到不可一世的曾雪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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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哥什么时候能醒啊?”曾嘉柔咔嚓咬了口苹果,叹气道:“都已经第四天了,医生不是说没大碍吗?”
曾嘉煦坐在她对面低头削苹果皮,手上的动作认真专注,但嘴上却不饶人,“医生说得是命没大碍,又不是人没大碍。”
“这二者有什么区别吗?”曾嘉柔说:“不都一个意思?”
“怎么没区别?”曾嘉煦斜睨了她一眼,带着几分鄙夷,“亏你还是北师历史系呢,好意思?”
曾嘉柔:“……这跟我读北师有什么关系?”
“阅读理解都做不好,你怎么考上的北师?”
曾嘉柔:“我数学考137啊,怎么了?羡慕吗?嫉妒吗?你是不是酸?”
曾嘉煦:“……”
“命没大碍说得是死不了,还能活。”曾嘉煦看着特“勉为其难”地给曾嘉柔科普,“人没大碍的意思是醒了,快好了。”
曾嘉柔:“……你确定你这解释对得起你的语文老师?”
“那你来。”曾嘉煦把水果刀往旁边一扔,“你看你要怎么解释。”
曾嘉柔:“我闲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