驸马爷你休要碰我/试婚格格上位记(16)
梁千翊抬起头来,缓缓伸手,双手接住那明黄色圣旨的黑犀牛角轴,眼神里的寒意看得连三公公都有些骇然。
“皇恩浩荡,臣接旨。”
斩钉截铁的声音从他嘴里缓缓吐露而出,一干来护送圣旨的公公们方才松一口气。
大婚之夜,华典直到夜幕降临,方才落幕,红烛沉沉,金碧辉煌处处洋溢着喜气的婚房里,公主身着凤冠霞帔,坐着月洞门架子床沿上,头顶上的红盖头针脚细密地绣着金丝线牡丹,迟迟没被掀开,只听到蜡烛的灯芯在风的吹动下,“噼啪”一声作响。
纵使是骄横如她,到了洞房花烛的夜里,赫月公主的脸上还是晕起一团红晕来,只不过,这红晕随着时辰的流逝越来越淡,已经快丑时了,驸马还在外殿,迟迟不曾进来。
陪嫁的李嬷嬷终究是立不住了,这驸马爷,也太不像话了,她递给公主旁边的紫英一个眼神,紫英心领神会,独自出了这洞房,往外殿寻去。
不过约莫半刻,紫英疾步走了回来,不过一进这新房,步子又缓了下来,眼神闪躲,欲言又止。
“驸马呢?你快说吧。”这么晚了,这还是新婚之夜,李嬷嬷也沉不住气了。
紫英“扑通”一声跪下,额头磕在地板上,仰起脸来,脸上竟是一脸惶恐。
“紫英去外面寻着驸马,可驸马爷他——,他还捧着一本书在看,奴婢一时看不过眼,便去质问驸马身边惯常跟着的那个文武,他跟我胡诌一番,竟然编出了驸马爷因几年前坠马受伤不能人事的瞎话来。”
“一派胡言!”李嬷嬷瞪着眼珠子一喊,还在地上跪着的紫英肩头微微颤抖起来。
紫英再一抬头,一片红色铺天盖地而来,是一直在床沿上坐着静静不动的赫月公主,她兀地站立起来,手一挥,头上的盖头被掀到了半空中,洋洋洒洒地落到紫英的面前。
“公主——。”李嬷嬷慌得抓住赫月公主的胳膊,被她一掌推开。
赫月重重扔下头上的凤冠,点翠的如意云片在地上轻晃。
“梁千翊,你这是什么意思?”
赫月疾步追到外殿里,殿外的宫灯灯火通明,暖黄的灯光下,一身绛色黑边金绣喜服的梁千翊,独立在灯下,手握一本书卷,也不知道在看些什么,脸上的表情冷若冰霜,与殿里殿外喜庆的气氛格格不入。
他一动也未动,眼皮也不抬一下,视提着厚重大红婚服奔进来的赫月为无物。
“啪”,几案上几本厚厚的卷册被扔了出去,有一本刚好打在梁千翊的额头上,他身子未动,只是眉梢一抬,缓缓抬起胳膊,指尖轻抚了一下额头,随即又放下手背在背后,只拿眼睛去看左手上握着的书卷,看不出生气的情绪。
宫灯下他的脸一半沉浸在阴影里,他高挺的鼻梁下面的嘴角微微抿起,眸子里深沉得像深海一样。
赫月站在距离他五六丈远的距离,她面前散落了一地的卷册,头发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散乱了几缕,飘到脸庞前面去,她那双丹凤眼里渗着猩红,满满的恨意快要溢出来。
“驸马看着身强体健,不知为何却如此羸弱不堪,既然身体抱恙,那就先回驸马府里歇着,好生调养几日,等待本公主召见。”
公主显赫的身份不允许她先低头,更何况,自小就是金枝玉叶,哪里受过如此的窝囊气,赫月沉吟了一下,说出这几句话来,故意激他。
什么不能人事,身患暗疾,赫月公主一个字都不信,她只是觉得头晕目眩,竟然还有男子,胆敢如此明目张胆地表露对自己的不喜,甚至是厌恶,居然拿如此荒谬又不计后果的借口,来逃避跟自己共度春宵。
只觉得锥心般刺痛。
当夜,驸马梁千翊连夜搬离五公主府,不带半点拖泥带水,这消息被瞒得死死的,除了公主府里几个公主的身边嬷嬷,其他人一概不知。
当初要死要活要嫁的驸马,居然对自己是这个态度,赫月在愕然和盛怒之下,还是不愿抖露出去,以免贻笑大方,否则不光皇家颜面会受损,父皇母后那里,也无从交代。
这个自己硬抢来的夫婿,口中到底有几分真话?
“既然他不想碰我,我偏不跟他和离,我倒要看看,他是装出来的柳下惠,只对我拿乔作怪,还是真的有病?”
于是暗地里安排府下心腹,各处搜集貌美女子,安插在驸马身边,软磨硬泡,试探驸马所言是否属实。
公主放出话来,谁要撩拨驸马得手,由她亲自跟圣上请旨,从此以侧室的身份嫁入驸马府,尽享荣华富贵,若要失手,一概送往京都最大的花柳巷。
她笃定只要派女子勾引驸马,试出他不能人事只不过是推托之词,此乃欺瞒重罪,告到父皇面前,良王一家必定要被治罪,到时候,驸马只能向她俯首称臣,唯她马首是瞻,早晚成为她的裙下之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