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她娇不可攀(95)
雪浪停下了脚步,侧过脸庞去看他。
他殷切地抬起眼睫,眸中有金色的芒闪烁,那是朝阳在正东落下的辉,就像他一样,晒的人暖暖。
当真要比起来,云叩京同宋忱,各有各的美好。
宋忱出身金陵,骨子里仍有江南的清气,虽则身形高大,却颀秀清俊。
云叩京却不一样,他是典型的中原男子,高大俊朗,五官深刻眉眼坚定,偏生性子却极好,将一切细腻的心思,隐藏在他的插科打诨之中。
比如这一刻,他的真心便掩藏在他看似荒唐的话里。
雪浪有一霎的感动,她笑了笑,眉眼舒展开来。
“云叩京,我不做皇帝,也不会有皇后。你这样骁勇可爱的中原男儿,一定要生许许多多可爱的小娃娃,到时候叫我姑姑,我会好好疼他们的——你不必为我打算,我好着呢。”
她说完这些,这边提起了裙子,向前跑去了,那背影轻轻窈窈,好似随时就要飞起来一样。
云叩京的心头涌起来一股酸涩,失落的情绪翻涌,她怎么就不相信,自己是真的爱她呢?不是处处为她打算,也不是怕她受人偏见,就是单纯的,十分笃定的爱她呢?
罢了,瞧着她对宋忱这般奚落和羞辱的做派,目前他云叩京还是没有什么竞争对手,话又说回来,即便有十万个竞争对手又怎么样,他云叩京还是当之无愧的皇后人选。
想到这里,云叩京又活泼起来,随着雪浪的身影快速向前跑去了。
发财在宫门前晒着太阳打着盹,忽地就一阵冷气袭来,睁开眼时,便见着一个湿漉漉的人飞了进去,他追在后头见是宋忱,这才一惊一乍地小声道,“外头没下雨啊,怎么就湿成这样?”
宋忱嗯了一声,并不做解释,只将外衫一脱,这便进了净室,再出来时,又是一条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的好汉。
发财正领着俩宫娥在寝殿里就着熏笼烘衣裳,见宋忱出来,这便迎了上去,回禀道:“启禀春主子,您那长随差人送了两箱您的衣裳,还另斩了两只桂花鸭一道送了进来——九阍卫的姐姐们翻找了半天,倒也没找出来有什么秘密信件,这便原样不动地送了进来。”
宋忱面上星云不动,心里却觉得万显荣送进来这两箱衣裳并两只桂花鸭,有些蹊跷。
他不动声色,去检查了一下他的衣物,都是些入冬将要穿的,只那两只盐水鸭被切成了片状,冷渍渍地躺在盘中,上头浇了卤汁,并不使人有什么食欲。
他心念一动,命发财退下,仔细检查了一下鸭子,最终从长长的鸭颈里,抽出了一条细长的纸棍子。
展开来看,空白一片。
自一旁拿过烛台,将纸放在火上一烤,其上用米汤写的字便显现出来了。
“长主脐内藏金,尾龙骨藏樱,两处之胎记,待查。”
宋忱一眼扫过,纤长手指一抖,稍许才沉着下来,将纸送在了烛火里,慢慢地化成了灰烬。
他昨夜入宫,已将贵主并非传言中那般形貌一事送了出去,今日便有回话而来,不可谓不快。
北廷天子之长女,肚脐内藏有金色胎记,尾龙骨处有樱红胎记……这两样若是能查到,便可了结天子之一桩心事。
他从未将贵主同陛下之长女姜陨联系在一起,这一条口信令他有些心悸。
即便贵主不是传言当中那个身高等宽、五大三粗的那个形貌,他也从未联想到姜陨,大约是思女心切,他只将贵主的形貌一送出去,那刻便有了这样的回应,可见天子的确在意。
对于他来说,姜陨从来都只是一个名字,从小他就知道他的未婚妻子名叫姜陨,同外祖母生活在陛下的故乡,后来日月换天,他的未婚妻由姜陨换成了姜陶,他也并未有什么波动。
如今忽然有了这样似是而非的联系,他有些恍然。
日头从中天挪移到了西边,寝殿那一侧,发财小小声地唤那熏衣的宫娥,叫她轻拿轻放,“阿雪姑娘,我瞧着你怎么在偷懒呢?仔细我拿小鞭子抽打你……”
一声阿雪姑娘将宋忱从恍惚中叫醒,他好似醍醐灌顶,起了一身的细栗。
她说她叫阿筠,草头均的阿筠……
同姜陨的陨同音……
这一声阿陨还是转转姑娘那时候偶一出现,叫出来的名字。
一时间他身上寒毛倒竖,再去回忆那时候她的表情,却有些模糊了。
若当真肚脐藏金,尾龙骨有记,她又叫阿陨,那便一切都能说得通了。
宋忱心中波涛翻涌,有些晕眩,正迷蒙间,便有紫宸殿的内侍官前来问话,曲簧瞧着这位北廷禁军指挥使惨白的面目,有些关切地问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