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她娇不可攀(122)
“我为何要对你强取豪夺?”
宋忱抬起眼睫,认认真真地同她分析。
“臣打过十三场胜仗,将鞑靼人赶回了极北之地,还有个‘帝京之玉’的美名,您将我收纳房中,岂不是狠狠地打了北廷君臣的脸?”
见雪浪眼神由茫然转为愕然,宋忱趁热打铁。
“臣此番谏言并非为着私心,全然是想着让您能一解郁气,此事宜早不宜迟,还请贵主尽快定夺。”
第53章 倒打一耙 原来是你不行。
狡猾啊, 真不是一般的狡猾。
就着树下的那一盏灯火,雪浪认认真真地望住了宋忱的眼睛。
不过二十出头的青年,那张清俊的脸上处处挂着温润如玉, 可眉眼间到底还有些许少年气的顽皮。
都说爱一个人,便不会在她的面前造次, 可他却敢。想要娶她的话正着说、反着说、翻来覆去的说,见缝插针地把自己的意思表达出来。
从前是谁说他性子深稳寡言?雪浪不禁有些疑惑。
方才的脾气发了一通出来, 倒被他的这番话胡搅蛮缠给打断了, 这一会儿竟也消了几分下去,她再度往那软榻一窝,向上瞧着他。
“逗趣的话说来无益,宋忱,我来问你。”天幕在她的身后静蓝, 使她少了几分平日的凌厉,雪浪有些累了,只将一身的炸毛收起来, 轻声同他说着话。
“聪慧如你, 总该知道身在俗世,趋利乃是人性。从前我年幼,尚需亲长哺喂、照料, 于家族无益、不能为父母分忧, 所以父母弃我于祖宅, 既定好的婚约也能说改便改。便是宋忱你,在不知我为江南共主之前,也将我比之尘埃、不屑一顾。“
“如今我的身份已明,从前弃我与不顾的父亲也能亲来救援,曾经心有明月的你也三番五次地向我陈情剖白。”她唇畔牵笑, 有些讥嘲的意味,“目下我只问你一句,你口口声声说爱的,究竟是阿陨,还是当下能够左右时局的江南共主江雪浪?”
这话问的有些犀利——你到底爱的是那个无权无势、无家族傍身的阿陨姑娘,还是如今手握小半个天下、即便归顺也可执掌政权的皇太女。
她静静地看着他,出奇的有耐心。
眼前人却并不着脑,依旧好脾气地笑了笑,那一双眼睛里却有星点璀错。
“贵主说的是。虽有慈父,尚不爱无益之子。儿女若有出色成就,父母都会多爱几分,更遑论挚友夫妻?”
“阿陨之于臣,有如寡淡人生中骤然而现的虹,令臣为之疑虑重重、难以招架,继而身心不由自主,爱而不自知。”
“而贵主,乃是臣心之所向。从前便知贵主大才。驱逐鞑虏、光复汉土乃是天下义士共同的志向,臣虽未有幸追随贵主,却也追随岳父将鞑靼人赶出了中原。殊途同归,臣与贵主,有着同样的志向。”
“贵主之于臣,乃是心中仰望之明月,而阿陨之于臣,更是心中所爱,唯恐错失。宋忱何其幸运,此二人竟为一人。”
许是说的久了,他的眼睛有些酸涩,胸中有气血翻涌,像是无限的悸动欲喷薄而出。
“臣爱您在先,知晓身份在后,不过这些不重要,爱您的强也好、爱您的弱也罢,一切只凭您的心意。”
他向来深稳,这番话说来,身子却在微微颤动。
雪浪眼睫稍稍放低,落在他握在身侧的手上,那一只青白如玉的手攥的紧紧,指节慢慢地变红了。
“……白玉京常说要做我的皇后,你也甘愿向我称臣,我不明白——这世上的男子不都是浅薄无知、虚妄自大的么?为何能接受女子之强,哪怕凌驾在他之上?”
她的语音清浅,带了些许的疑惑,宋忱轻轻吐了口气,缓解了下方才的紧迫之气。
“接受女子同男子一般,甚至比男子还要聪慧高明许多,对于这世上的男子来说,都是一宗面上无光的事。臣从前也愚钝过,可惜经事愈多、读书愈广,愈发觉得自身之狭隘。”
他抬眼望住了雪浪,眸中的星子微动,诚恳坦荡。
“女子以强去爱,总好过以弱去爱,哪怕您疑心臣的爱意,也请放下心来,来日方长,臣必定严阵以待。”
打仗打惯了的人,说话也像在立军令状,他说罢叹了一气,有种释然的况味。
他这般能说,雪浪哑然,好一时才懒懒一句想把他打发了,“你长成这样,说什么鬼话都有人信。”
话音刚落地,眼前人却接过了话,一脸委屈,“可您却最是说话不算数的。”
雪浪不满,昂起头来刚想反驳,却见眼前人自顾自地拖了手边的几凳,坐了下来,一副要同她彻夜长谈地样子。
“江湖传闻您最讲义气不过,过路的孤寡老弱您都以慈心相待,臣在您这里虽有不良前科,可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您就行行好,将臣收留下来,也全了您义薄云天的声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