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女阿希(62)
“什么人?”蔡健义好奇地问,“一个有钱人?”
“拥有出色杀人技能的人。”
所谓的杀人机器。
世界各地都有地下黑拳。高希言曾经在社会新闻中看过对黑市拳手的采访。东南亚的地下拳手,从孩童时代开始锻炼,这些人大多是孤儿。在他们的世界里,只有生死与金钱。对生命的尊重,是最早被放弃的东西。然后是感情。最后是人性。
只有最残忍的人,才能在困兽斗般的烈火地狱中存活下来。
高希言忽然明白,她五六岁时在家门口见到那个豹子般的少年,是如何成为他自己的。
她开口:“他的母亲还在吗?”
“早就死了,在他‘失踪’之前没多久死的。”
蔡健义奇道:“失踪?”
“大概到他十四五岁时,就再没有人见过阿力。人们都传说他死了。现在看来,他是到新濠去了。”
对那个刚到高家,别扭警醒的少年,高希言印象已模糊。郭神父嘴里那个阿力,她始终无法将他跟周礼联结起来。
她更关心,阿力怎样跟契爷和施友谦扯上关系。
第34章 【34】去吧,去东帝汶(五)
她更关心,阿力怎样跟契爷和施友谦扯上关系。
她问:“他有没有认识什么人?比如,有没有哪个成年人,跟他接触过?”
郭神父双手在膝盖上交叠,摇摇头,“我没听说过。”
她追问:“那施友谦?他们俩怎样认识?”
深掩的教堂大门外,突然传来砰然闷响。神父站起来,说“我出去看看。”蔡健义赶紧说“我也去”。神父微微笑:“任何时候都不要留下一个女孩子在陌生地方。”
高希言不愿给他们添麻烦,提出一起走。
出了教堂,外面是黑暗和平坦的大路,再远处是黑色田野,零星灯火,以及伫立其间的广告牌。一个当地女人举着牙膏,在黑夜中的广告牌上露出八颗洁白的牙齿。外面没有任何异状。蔡健义说:“估计刚才有车撞上哪里了。既然找不到,应该没什么事。”
三人正准备回头,蔡健义突然发现停在教堂边的摩托车不见了。他大急,趴在墙头,左看右看。
高希言抬头远眺:“没有听到摩托车引擎响,肯定不会远。”她指着前方田地旁,那里长着高高的荒草,“我们去看看。”
神父的腿脚不便,他提出去自己去教堂后面看看。于是三人分成两队。高希言跟在蔡健义身后跑,蔡健义一直叨叨,说他今年已经丢过一次车,攒了好久钱才买下第二辆,接送客人全指望它,可千万不能丢。高希言全程没吭声,伸手拨开前方的草,脑中一遍遍闪过阿力/周礼的童年。
“你说到底是谁干的?”蔡健义怒气冲冲。
阿力/周礼他是妓女的儿子,在贫民窟长大。
蔡健义突然一指前方,“那里好像有什么?”他咚咚咚往前奔。
他自小在黑市打拳,签生死状。
“哈,找到了。”蔡健义表情变得很快。
他认识施友谦。他早就认识施友谦。
蔡健义推着摩托车往外走,嘴里嘀咕着:“到底是谁恶作剧?”
起了风,风声紧。不远处的小教堂,像一块大积木,被遗弃在路旁。又深又暗。从教堂那边,传来极度低沉的闷响。
高希言突然有种不好的感觉。
蔡健义推着摩托,在身后喊她:“啊,你跑这么快干什么?等等我呀。”
教堂的铁门向外敞开,前方空地上没有人。高希言正要往教堂后方跑,想了想,放弃单独行动。几秒后,蔡健义追上来,一脸不快:“你怎么——”
“快找神父!”高希言拔腿便往教堂后奔。
教堂后的空地上,躺着一个人。高希言扑上前,见到郭神父前额有子弹孔,嘴边汩汩流着鲜血。她双手交叠,放在他胸前用力往下按,神父仍一动不动。
“Father!”蔡健义赶过来,一把跪在神父跟前。
高希言仍用力按着,按了一阵,她松开手,手指慢慢探向神父鼻孔。
没气了。
蔡健义放声大哭起来。
高希言抬头张望,四下茫茫,没有人踪迹。暗夜里长风涌起,只有那哀怨的哭声,像水一样漫过了帝力郊外的小教堂,越过远处的田野和星火。
郭神父没有其他亲人。蔡健义为神父打点身后事。高希言提出自己也可以帮忙,被蔡健义拒绝,说她不是当地人,帮不上忙。
“你就留在酒店吧。”他态度有点冷漠,挂掉电话。
高希言明白。蔡健义觉得神父是因为她才死的。她被跟踪了。有人在阻止她找过去的真相。
除了契爷,还有谁?
如果真的是他,那自己的行动显然都在他监视之中。他为什么不索性杀掉自己,一了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