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女阿希(123)
他注视高希言,脸上不起一丝波澜:“我除了误杀,还蓄意隐瞒真相——你离开福利院后,我眼看你为真相而奔波,但我刻意分散你注意力,将你引到岔路上。直到你遇上施友谦,才歪打正着,揪住真相的尾巴。”他的目光划过高希言肩膀。她的外套往下滑落一些,她并未查觉,因此露出了肩膀上的吻痕。
周礼说:“如果我知道,我的误导会让你遇上施友谦,我一定不会再这样做。”
高希言静了静。
周礼说出了他的推测:“范立并没有侵犯你,跟你发生关系的,是施友谦。”
高希言极度意外,抬头看着他。
周礼平静地说:“案发那段时间,我一直在跟踪范立。不可能是他。但是取证结果出来后,连你都信誓旦旦,我当时没想明白。直到师母出事,我被警方逮捕。”他的双眸有幽深暗沉的光,“两件案子的相同点,在于制造伪证。”
在一阵沉默后,高希言挪了挪身子,前倾些,“把你知道的,全部告诉我。”
第65章 【65】自首
周礼告诉她,那天晚上,他在家附近大排档吃饭,师母过来跟他说话。
两人分手后,周礼照常回家,但路上突然遇到有人骑摩托疾驶而过,在他手臂上留了一道抓痕。他回家后用药水处理伤口,然后睡觉。第二天早上,警察敲门,声称怀疑他跟一桩凶杀案有关,要带回去协助调查。
死者就是甄安其。她在次日早上五点,被清洁工发现倒在大排档附近的暗巷里,死因是枪伤。
证据对周礼非常不利:暗巷里有打斗痕迹,对甄安其手指甲缝的生物取证后,证据指向周礼。而且大排档店主也是间接人证,证明甄安其当晚跟周礼一起吃饭。警方盘查甄安其过去十年失踪的生活轨迹,发现了契爷的住处及其旗下几间会所、餐馆和酒店,而这些地方,周礼都曾多次出入。事后在周礼家,发现了作案枪支。
这个陷害方式,的确跟范立侵犯高希言那事,是同一思路。
高希言问:“你当时处理伤痕的棉签跟药水,还在不在?”
虽然周礼清洗过伤口,但如果能够对棉签跟药水进行分析,也许能提取出当日骑摩托那人的生物信息。
周礼格外冷静:“对方既然能够趁我入睡时,进入我家,放下作案枪支,那么自然也会把我处理伤口的东西全部清理掉。”他补充,“那人手法成熟,是职业的。”
高希言微微皱了皱眉。
周礼又说:“徐潇后来上过我家,他说,我家被人翻过,衣柜都被砸坏了。”
高希言问:“衣柜里是——?”
“证据。我这些年来,搜集契爷的犯罪证据。”
高希言想了想:“我知道施友谦给副警务司长程剑波提供过契爷跟范立的犯罪证据。很可能就是这一份。”
周礼说:“只有这一份。但上面有施友谦财务公司洗黑钱的证据,他上交的,肯定不是完整版。”
高希言若有所思:“看来在他身上。”她想起施友谦提到契爷手术的事,也告诉了周礼。
“施友谦为什么要这样对契爷?”这话刚出口,周礼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他低声说:“他知道了当年灭门那件事的真相。
施友谦会把契爷跟自己当敌人,只有一个原因——他知道了当年灭门那件事的真相。
高希言说:“那天他跟踪我,所以听到了我跟你的对话。我只是没想到——”她的手搁在桌上,双手手指交叠,“我要用法律途径,将当事人绳之于法。他跟我表面上达成共识,但实际上,他还在用自己的方式复仇。以暴易暴。所以,只是将契爷的犯罪证据交给警方,对他来说远远不够,他还要让他成为废人,全面接管他的财富。”
监狱的墙太高,外面的风透不进来。高希言跟周礼相对而坐,一点一点交换着彼此信息,两人都慢慢流下了汗水。黏糊糊的,是他们的身体,也是他们的灵魂。再也无法保持清爽了,就像泥一样。
他们一步一步逼近真相。
施友谦跟高希言的所谓合作,不如说是一种相互利用。他们像一双手套,形状相同,只是方向相反——施友谦那双手套,要握牢拳头与枪械,而高希言那双手套,要拿起法槌和公义。
但是他们谁也不敢说,施友谦就跟甄安其的案子有关。
高希言说:“如果捉到真凶,那么就能够为你洗脱罪名。我想,施友谦身上一定有线索。”
周礼沉默了一会,开口:“如果要以让你留在他身边为代价,我宁愿继续坐牢。”他抬起眼,似乎在注视高墙上那个小而窄的窗,“他不是个有耐心的人。但这次为了复仇,他付出了足够的耐心,要让契爷跟我尝试足够多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