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木成荫+番外(33)
手背传来刺痛,成荫颤了下,睁眼便对上护士小姐无辜的目光。那只白净匀称的手里拿着一根针,显然,是刚从她手背上拔下来的。
护士小姐问:“弄疼你了吗?”
成荫说:“有点。”
“感觉好些了吗?”这是高嘉木问的。
成荫点点头,又道:“我饿了。”
广城的粥和茶点举国闻名,在街上随便找一家饭店进去都不会踩雷。与蜀菜重辣不同,广菜口味清淡,倒是更适合病人。
不过才喝半碗粥,成荫就放下了勺子。高嘉木被她的小鸟胃惊到:“不是说饿了么?”
成荫的脸上还带着点病态的酡红,她有点无奈:“是啊,可是吃不下了。”
高嘉木记起来,她说过自己有点犯肠炎。
“真的不需要住院吗?”
成荫摇摇头,想起梦里的消毒水味道,不觉拧眉:“我讨厌医院。”
高嘉木突然想起来,她说过,她的外婆是食道癌去世的,最后那段日子她都陪在她身边。
他没再说什么。
回到酒店,高嘉木开了间套房,帮成荫把东西搬了进去。套房是两室两厅三卫的格局,视野很好,打开窗将能看到明江,两间卧室挨着,成荫住左边,高嘉木住右边。
不多时,客房送来一只大箱子,是高嘉木的,打开全是各种型号的镜头,黑洞洞的一堆,冰冷而直接。成荫大学时候玩过一阵子摄影,知道这个牌子的价格,她要攒小半年才买得起一个镜头,而人家一带就是一箱……
就觉得,钱不是万能的,可是,有钱真好啊。
吃过药又开始犯困,昏昏沉沉地睡了一下午,醒的时候,身上湿了一片,是汗。
成荫在黑暗中睁眼望着天花板,好一会儿,意识才渐渐回复。她撑着手臂坐起,又犯了片刻迷糊,然后才起身下床,慢悠悠地晃出去,拉开卧室的门,客厅暗着,厨房亮着灯。
高大的身影背对她站着,白衬衫、西装裤,宽肩窄腰,衬衫袖口挽到手肘,手里握着柄瓷勺,像是在尝什么。
一瞬间,她的眼眶有些热,竟然不敢动了。
生怕一动,梦就碎了。
还是高嘉木扭头时发现她,他下午似乎洗过澡了,头发没再定型,软软地垂在额前,看上去有点乖。
“醒了啊,正好,过来喝点粥。”他说。
客厅的灯被掀开,橘色的光,透着温柔的暖。
高嘉木把盛好的粥端上桌,回过头,这才发现她身上只穿着件薄薄的黑色T恤,不觉便拧了眉。
“你是觉得自己还能再烧三百回合吗?”
明明开着空调,自己都只穿衬衫呢,还要说她。
成荫回房间穿上外套出来,在餐桌旁坐下。除了两碗南瓜小米粥,桌上还摆着两盘素菜,清炒莴笋和白灼菜心。高嘉木从厨房出来,在她对面坐下,递过来一只勺子。
“感觉好些了么?”
成荫眼也不眨地看着他,乖巧点头。
高嘉木往前微微倾身,探过来一只手,覆在她额前,有些凉,带着水的清冽。他的另一只手覆在自己额上,感受几秒,弯了弯唇角。
“总算退烧了,你一会儿再用温度计量量。”
“好。”
成荫看着他英俊的眉眼,突然觉得他那句话很对,不如再烧三百回合好了。
如果能够得他疼惜,一直病下去,又有什么。
“我想起一个问题。”
高嘉木抬起头:“嗯?”
“你明明在港城,又怎么会知道我家里没人?”
高嘉木低笑了声,说:“一会儿告诉你,先吃饭。”
或许是因为烧退了,又或许是别的什么,成荫的胃口比中午好了许多,喝光了一碗粥,菜也吃了许多。然后她板板正正地坐着,小孩一样追问:“可以告诉我了吗?”
高嘉木说:“等我洗完碗。”
酒店的设施很齐全,厨房里配着洗碗机,把碗碟分门别类放进去设置一下就可以了,非常简单。高嘉木关了门,不允许旁观,再出去的时候,成荫还在桌边,坐得笔直,抱着手臂看着他,他笑了笑,抬手关掉灯光。
黑暗中,只剩下橘色的烛光。
那么微小,又好像很亮很亮。
成荫看着高嘉木走向自己,沉沉的嗓音唱着耳熟能详的生日歌。这场景如梦如幻,在电视剧里上演了千百遍,她曾笑它狗血,发生在自己身上时,却又双标起来。她的嘴唇颤了颤,什么话也讲不出。
蜀地人大都过农历生日,年年都在变,所以不上心就很难记住。在大学毕业以前,她还时常会看看,想着,会不会有人为自己祝福。后来一个人过的时间久了,就越来越不在意了。
可是,高嘉木怎么会知道呢?